秋末(1 / 2)
今晚的月色清冷,月辉晕染在朱红的雕花窗户上,还有几缕飘入室内,流转于女子窈窕的躯体上。
文长歌静坐在窗前,她面目清秀,眉叶弯弯,神色冷淡,眸中倒映着那轮皎月。
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前,她还是个六岁的天真姑娘,享受着天伦之乐,可是那一夜后,所有美好化为泡影,陪伴她的,只剩下梦魇。那晚,也是这样冷的月色,这样寂的夜空,星辰寥寥,她被李娘捂住嘴,于衣柜缝隙中望着爹娘被屠,府中上下皆无幸免,年仅三岁的弟弟受到惊吓,神智受到影响,变得痴傻,至今未愈。她也深刻记得,那些杀手中有一个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似若无意地阻止了其他人翻找房中的衣柜。
从那以后,她更加努力,利用爹娘留下的书籍修习琴棋书画,还学习了谋略之术,并且找老师去学了一些武艺,那个所谓的老师一心想要侵犯她,在一次次逃脱后,在她学习了基本功法后,她将他杀死。一年前,她来到上畿——东瀛的都城,到窈楣阁中做了卖艺的风尘女子,一舞倾城,闻名三国。
窈楣阁其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风尘之地,这里比一般青楼楚馆地位、格调都要高些,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或是京中名贵,或是富商大户,这里的女子虽也有卖身的,但不管是女子还是小倌,都有一定的才艺,因此所谓的名门大家也并不是很排斥此地,反而有时喜欢来这排遣逍遥。她当时选择来到这里,就是看中这里是名贵聚集之地,她要得到她想要的,只能先从这些人身上下手。
“姑娘,该休息了。”一声问候将文长歌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明月,你去休息吧,我无碍,在这坐一会儿再去睡。”明月看了她一眼:“好,那你注意休息。”便离开了。
她再次望了一眼那深邃的夜空,幽幽道:“过往啊,真是让人挂念。”
黄莺啼早,白露替文长歌梳头,她看着镜中的倒影,对文长歌说:“姑娘生的可真漂亮,白露活了十六年,还没见过比姑娘更好看的女子。”文长歌淡淡一笑:“就你会讲。”白露闻声吐吐舌头,没再说话。
明月和白露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两个丫头,在外为了不惹麻烦,便称她姑娘,白露今年十六,性子活泼,明月十七,性子沉稳。
“东瀛与睿凉的战事已经开始了罢。”文长歌问道。“是呀姑娘,听说这次东瀛出战的是那位三无将军,已经连败三场,士气不振,名声扫地。真是应了那无脑,无脸,无本事的`三无`称号。”白露笑着答道。
“嗯。今晚易将军会来阁内对吧?”
“嗯,我今早听到刘妈妈正在说今晚包厢的事,易将军好像订了二楼第四号雅间。”
“好,你留意一下。”
“行。”
文长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里暗暗道:该开始了。
“来,喝酒!”“嘿,今儿个文姑娘会跳舞啊!”大厅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五陵年少纵情饮酒作欢,笑意盎然。舞台上有身姿曼妙的姑娘在弹琴,面目清秀的小倌在鼓瑟,高山流水。“姑娘,下一场该你了。”白露看着文长歌道。
“好。”话落起身。
室内忽然变得昏暗,一切声音乍然消失,此时无声胜有声。忽的,圆台上点亮了十盏圆灯,淡黄的光晕散落在所有人的肩头,圆台三面被裱着白色宣布的框环绕,正中站着一位清尘脱俗的女子。她身穿白色的收腰长裙,手腕上戴着青色的铃铛手镯,以一支银簪绾起一段青丝,气质如兰,高雅疏淡。她手中拿着一支大画笔,身边有数个颜色不一的小水桶。
过了一会儿,琴音似从遥远的九天传来,文长歌随之起舞,铃音莞耳动听,画笔不时轻掠过水桶,再沾染至白色的宣布上,翩翩起舞的人儿行云流水,随画笔一起一落,身姿绰约,倏地,琴声变得紧凑起来,铮铮震骨,跳舞的人随即变换舞姿,画笔突地加快,若说前段给人的感觉是山间品茶,那后段就是战前奏乐,然而两者之间却做到了完美连接,不至于使人觉得突兀,小半个时辰后,琴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起舞的人挥着画笔在宣布上最后一点,收束全舞。
全场哑然,又忽然掌声雷动,一时不绝。文长歌弯腰行一礼,轻轻道:“以这笔惊墨蝶舞,祝各位良宵长乐,长歌献丑了。”她身后,赫然就是一副水墨画,画上是锦绣江山,山居幽暝。随后,文长歌从身边侍女手中接过一杯酒,举起道:“长歌敬诸位一杯。”众人同时举酒,一饮而尽。文长歌悠然一笑,便上了楼。
大厅中赞叹不绝,二楼四号雅间一青衣公子摇扇道:“笔惊墨蝶,啧啧,真是形象,笔随琴声而动,那文姑娘就如一只被惊扰的蝴蝶摇摇舞动,然后成就一山水美图,画工了得啊,这文姑娘又一次惊艳到了世人啊!易哥,你觉得如何?”他边上那位身穿墨色衣衫的男子闻言放下茶杯,道:“的确才艺双绝。”缓了缓,又道:“这文姑娘胸中定有一番丘壑,你看那画,画的虽是山居幽暝,然而落笔却有些凌厉,有一份一般山水画中没有的冷冽骨感,她并非普通的艺女。”
“她当然不是普通的艺女啊,你看她那气质,我从未见过这么高雅的艺女,这气派比起那些名门贵女都不遑多让啊!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到这窈楣阁来。” 萧默叹然。易潇看着萧默“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你回头去查查她的身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