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燥热的初夏，风扇嗡嗡地转，陈明山的数学课已经上了一半了。他在讲一道大题，学生已经听累了，等学生抄笔记的间隙他看了一下接下来的步骤，要想想怎么让学生记住这个易错点。

“……这个定义域要小心哦，这个就像有一首歌叫，都是月亮惹的祸，你们在旁边记哦，就记都是定义域惹的祸。”

学生都笑了，陈明山点开了浏览器，开始搜索。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年过五十，但是却一直保持幼稚的老男人，他的想法总是不符他的年龄，固执得喝可乐，每天都去水库游泳，永远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他点开了第一首，是电音版的，下面哄堂大笑，陈明山皱了眉，不对，不是这样的，好像那时听的不是这样。关掉页面，听着学生讲的又按开了一个，张宇唱的。前奏慢慢流出来，陈明山调大了音量，“吵死隔壁班，让他们别上课了。”学生都精神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门外吹进了阵阵微风，坐在讲台旁的陈明山看着窗外摇晃的一簇树叶，树叶的沙沙声从窗外一直传来，少年少女的嬉笑声，开得大大的音乐，燥热下午的微风。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想着，“明山，喜欢吗？城市里有好多这样店……喜欢？喜欢就好”“嗯……你喜欢刘婷吗？不喜欢？”“……明山，你是我一个人的水库，我往生只会在你的怀里游泳……”

陈明山想起来了，在三十几年前的一个朦朦胧胧的下午，他和周雁生在音响店的唱片架后接吻。隔着两个架子是他的发小，喜欢他的女生，还有一群孩子在交谈，而他却在斑驳树影下踮起脚亲吻自己喜欢的男人。唱片机在放都是月亮惹的祸，张宇唱的，炸在他的耳旁，周雁生却吻在他的唇上。

那时他十七岁，二十岁的周雁生是来教书的知青，他们在绿色的田野相识相爱，都发生在他来的那个夏天。

江连县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远远的绿皮火车况且况且地开来，开过了青绿色的水田，开过两旁鼓起的小山坡。许多孩子背着打猪草用的竹篓，挤在山坡上观望。县长穿着浅蓝色的棉衬衫，春末的季节有些开始发热了，他的额头上已经冒了点汗，这次上山下乡分到他们县来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也就特别重视这一批宝贵的大学生，生怕他们磕了碰了旅途不顺心。

“快点儿！快点儿”刘婷搂着陈明山的腰，纯白色的裙摆掀起又落下“你这么重这样已经很快了！”到了上坡路，陈明山站起来踩着自行车，惹得刘婷惊呼着搂得更紧。

“山儿！火车来了！”许斌早就到了，用手搭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看火车头转过一座山往这儿开来。

待刘婷跳下车座，陈明山随手把车甩在地上“怎么了？来了吗？有美女吗？”他在许斌旁坐下，周婷见状，也掩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凑到陈明山旁边，“有我在，看什么美女？”

火车慢慢得停下，站台上的乘务员摇着铃铛，人群围近了一点，叽叽喳喳得往里看。

车门开了，陆陆续续下来了十几个大学生，女生扎着麻花辫，梳着学生头，白衬衫扎进藏青色的长裙里，小皮鞋踩着地板上发出好听的叩叩叩的声音。

杨文辉挨个握手，安排了几个村民帮着提箱子，少女们笑嘻嘻地成群站着，又下来了两个男生，清一色的衬衫黑裤。

“我还说有多好看呢，”刘婷嘟囔着“还不如我好看呢，是吧？明山？”

“你还凑合吧”陈明山眯着眼睛看下面的女孩子，杨文辉那个老家伙笑得眼睛都没了。

火车快开了，蒸汽一下下得打出来，有人跳上月台，陈明山站起来望着。“好像没了，我们下去看看吧？”许斌也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