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火车开了，人群慢慢往外涌，从小小的候车厅挤出去，那些个少男少女被簇拥着，像一小群白鸽，摇曳着汇入人群。

蒸汽散了，杨文辉激动得跟一位男子说话，“这次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啊，真是那个，蓬荜生辉啊。”

周雁生笑着“哪里，能传道受业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也很感激可以有这个机会，来帮助更多的人，孩子们都该学知识，我们只是来当他们的指引者而已”

春末夏初的风已经有点温热了，吹着刘婷的裙摆，周雁生的头发，陈明山看着他，修长笔直的腿，结实的小臂，被风吹的紧紧贴着他的腰的衬衫褶子。周雁生恰好抬头，看见山头上有几个孩子，他朝上面笑了下，挥了挥手，随杨文辉出了站台。

“这下真没了，我们快赶上去看看”许辉扶起自行车跨上去招呼陈明山，陈明山远远地看了一眼周雁生，转头拉起刘婷，“走，去瞧瞧他们。”

路上有几个男孩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了，陈明山载着刘婷，冲下山坡，拐过小路，穿过石桥。

他骑得很快，路上的碎石被震得四处飞溅，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宽大的短袖鼓着风又瘪下去。他超过周雁生，透过周雁生的镜片，清晰地看见一双女孩的小腿，还有一抹男孩的腰背。

绿色的田地下，他突然觉得那件发白褪色的短袖下摆才是一层娇羞的裙边。周雁生笑了一下，感慨着，“孩子们关系真好啊”杨文辉笑着“嗨，他们皮着呢，到时候就靠你们多管教管教。”

周雁生笑着回应“哪里，他们只是比较淘气，只要教对了，都会是好孩子。”

江连中学操场中间的大榕树下挤满了人，一群半大孩子围着女学生发问，几个村委会的大妈张罗着安排宿舍，等到陈明山三个赶到的时候已经挤不进去了。

刘婷娇嗔着拍了一下陈明山“刚才干嘛那么快？吓死我了。”陈明山微喘着气，撩起衣服擦了一下汗，许斌已经挤到里面去去跟他的麻花辫搭话了，还提着她的手提箱，看样子还得一路给她送到宿舍去，“不行，我得去看看许斌，他那个大老粗可别做什么丢脸的事！”刘婷赶上许斌，偌大的操场只剩陈明山一个人。

人潮又哗地一下散开，周雁生才跟杨文辉有说有笑得走来，远远就看见那个男孩靠在洗手池上，碎发软软得垂在额前，周雁生走上前“你好，我是周雁生。”陈明山抬头看着他，用自己汗津津的手拍了一下周雁生的手掌“陈明山，明天的明，山河的山。”

杨文辉拍了一下陈明山的后脑勺，“没大没小，人家周老师跟你握手呢，耍什么性子？”周雁生看着捂着后脑勺的陈明山，爽朗地笑了，“明山，你愿意带我去宿舍吗？”杨文辉急着说“诶周老师，他一毛孩子懂什么啊，我来送你去。”周雁生笑着看了杨文辉一眼，放轻了语气“小山，你愿意带我去宿舍吗？”说完他也不做什么，就静静地看着陈明山，用他好看深邃的眼睛。

“走吧。”陈明山直起身，穿过周雁生和杨文辉，被汗湿的衣服拂过周雁生的手背，周雁生对杨文辉说“杨县长，路上麻烦你了，现在明山同学带我去就行了，您忙吧。”然后提着手提箱几步跟上了陈明山，他的皮鞋踏着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一个大男人穿什么皮鞋，娘死了！陈明山踢飞一块石块，瘪了瘪嘴。

眼前的宿舍楼爬着爬山虎，独栋的三层小楼，陈明山在楼前站定，转过身等周雁生跟上。

初夏的风一直吹，不曾停过，在墙上掀起爬山虎的起伏。楼里的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仅他一人安安静静，日光照着他挺翘的鼻梁，照他的嘴唇，照他有着细小绒毛的手臂，照他远远跟周雁生对望的眼睛。

照柔了他不羁的烟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