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篇]（2 / 2）

大兵呵呵笑了起来。

李澜不知府中发生的一切，他跑出了城主府，提着剑站在大街上。

到处都是打斗，到处都是火在燃烧。

他头晕目眩，眼睛里全是茫然。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他正在努力思考，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青年朝他跑来。

那个人……是流民，他跑起来一跛一跛的，很明显是腿脚有问题。

对方越来越近了，李澜看清了他的脸。

哦，是这个人啊。

李澜记得他，当初他在城内设置的各个粥棚里巡视，看这个跛子因为身体残疾，抢吃的抢不过人家，饿得脸色发青怪可怜的，就给了他两个大肉包子，这人当时还感动得下跪了……

这人跑到他面前，脸上扬起兴奋的笑容，也许是被那张真诚的笑脸影响，李澜的心情放松了一点。

“你……”

他话未说完，跛子不知从哪里掏出根长钉，狠狠向他面门扎下。

刀光晃眼，鲜血洒入眼中。

李澜手中的剑在滴血，他的唇角还带着一点微弱的笑意。

那笑意凝固了，就像跛子的生命，永远凝固在这一瞬。

李澜不敢相信自己的动作有这么快，更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毫无准备。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背叛？”

没有人能回答他，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死亡，到处都是在制造死亡。

无论是敌人的，是平民的，还是守军的……连路边的流浪狗也钻出来凑热闹!

为什么人们明明害怕死亡，却又要不断的制造死亡？

也许是别人的死亡会给自己的生命带来慰籍。

人这种生物，有智慧，所以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威胁不是野兽，不是自然，而是人本身。

是同类。

因为在这片大陆上，再没有一种生物，与人类一般聪明。所以奴役、压迫、杀戮……只是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更好的生存。

“救救我!”

“救命!”

“我不要死!”

“我还没活够!”

剑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厚，锦衣华服变得破烂，发髻散乱，遮住麻木而绝望的脸。

这座城完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三尺剑峰，也不过杀一人，救一人而已。

“死亡，永远不是解脱，你看见那些不甘的灵魂了吗？你的子民在怨恨，他们想要报仇，他们想要活着!”一片阴影落在李澜面前，他缓缓抬起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双鬼火般燃烧的眼睛。

多么奇诡的双眼!然而此情此景，却又是如此契合。

“你是……鬼神么？”

“鬼神随便你怎么看吧！据说人临死之前可以看到异界的亡灵，你看见了吗？”

“我……看不清。”

“好吧，那你听到了吗？亡灵的怒嚎，你的父亲要把这座城交给你，他认为你能成为一个好城主，能够保护好城中的百姓。但是你没有做到。你父亲死得很屈辱，你猜你死了会不会被扒出来鞭尸？我看他们好像很有兴趣这样做哦!”

“我……不该让父亲放流民进来……他们恩将仇报!”

“人性就是这个样子啦，看多了你就知道咯！得了饼想要肉，得了卒想要官，看看别人过得那么好，有屋避寒，三餐温饱，而自己却要在大雪天里忍饥挨饿，心里有落差，有愤恨也是人之常情嘛！说起来，这场叛乱，嗯，那些人好像是将它叫做起义？唉，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成王败寇……”

“觉悟很高嘛小孩儿!想不想再来一次？”

“什么？”

“永生啦！你没听到那些亡灵吵吵着要复活吗？可是你是这儿的主人啊！献祭怎么能没有祭品呢？”

“永生？”

“不骗你!”

“我父亲……母亲……都能活过来？”

“有时候呢，生命形态的改变不是一件坏事……好吧，看你茫然的!那就勉强让你们使用肉身吧！”

“好!”

“我要所有无辜死去的人，都活过来!”

“活过来有什么意思？你看它们那么弱，万一活过来又被砍死，而且我这阵范围很大的，敌我无差别……”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像是嘟嚷。

“反正你都要死了，别惜命了，没人会救你的，人只能自救!来!献祭吧！你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