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剑:战帖(1 / 2)
就在李惜花看着手中的刀,思绪沉浸于回忆中时,忽然一道声音自百里开外以密语传音之法凝音成束。
“呵,倒是忘了告诉你,决战定在了二月十二,泰山玉皇顶,届时本座静候佳音。”
李惜花握着刀的手一紧,眸中一抹暗色闪过,他抬头看向凤玉楼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个人大费周章地让自己与剑圣对上,究竟是又想要干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逼自己回赤魔宫,他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正如他所说的,只要他以那些正道之人的性命做要挟,自己就只能任他摆布。毕竟正道中的那些大人物有不少都是自己的朋友,而自己是不会弃朋友于不顾的。
不过李惜花虽已经多加警惕,却万万没想到此刻玄霄拿到的战帖上写的并不是他的名字。帖子上实际并未属谁的名,只道:二月十二,泰山玉皇顶,望与君一战。
将战帖揉成一团,玄霄双手合起,再摊开时,只余落了一地的粉末。他望了一眼窗外,脸上的表情重归平静,心思渐渐又绕到了凌月儿刚刚的话上。
冷血无心吗?
江湖上都传练了极情剑的人必然会变成冷血无情的怪物,就连自己的妹妹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真正身负极情剑法的玄霄却知道,其实不然。
虽然过于阴寒的内力的确会带来些副作用,但并不会影响人的心性。而石壁之上所书的断情绝爱,不过是指以杀入剑道。所以练就此剑之人并非是被极情剑法变得无情,无情的终究是练剑的人。
他本以为,无情就是极情剑意的全部,感情之于他不过累赘,可是这一观点在他见到悬崖边的金婷后,却有了一瞬的动摇。替金婷拭去泪的时候,玄霄明显感觉到了对剑意的一丝明悟,他甚至难得一见地为景所感,一时间思绪万千,想到了他和凌月儿的过去。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犹豫。
如果真像凌月儿所说,他之所以始终无法突破极情剑的第九重,是因为他从未有过情,那他不介意试一试这爱恨的滋味。而且他有种预感,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李惜花的身上找到答案,所以他要跟着李惜花,不光是为了与妹妹的赌约,也为了他一直无法突破的极情剑。
思绪一转,他微微一顿,说起来,刚才引李惜花出去的究竟是什么人?
窗外便是悬崖,风从窗口灌入,吹乱了玄霄披散的墨发。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躺回了床上,拉上被子复又闭上双眼。床上躺着的人双唇紧抿,脸色苍白,好似刚刚并无人醒,也并无人来。
不过这回他却估计错了,李惜花一直到深夜才回来。期间有人来送过三次饭,但见屋内只有昏迷的人,于是放在桌上就走了。所以等李惜花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人披了衣坐在桌边发呆的样子。
“你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受了伤也不好好躺着养伤,一会儿要是伤势加重了怎么办?”李惜花皱眉,不悦道。
闻言,玄霄转头望向他,脸上半点表情也无,被人这样说令他的心情有一丝微妙。
见玄霄不语,李惜花叹了口气。他顿了片刻,继而张口正欲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叹的这口气起了作用,玄霄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然后乖乖躺下。
李惜花失笑,只得把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将背上背着的长方形布包卸下,放至床底,又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
茶水是刚换的,滚烫无比,李惜花只得吹了吹,并不急着饮,而是捧在手里。
“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他问道。
玄霄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我服了紫宸丹,无碍。”
“……”
李惜花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感叹,这群把灵丹妙药当糖豆嗑的败家子。
“那是你的琴?”玄霄的目光偏向床侧,问道。
知道这人指的是自己刚背回来的那个方形的东西,李惜花笑了笑,“不错。”然而他虽然嘴上如此说,却只有他知道那被布包裹着的琴匣里放的根本不是琴,而是一把刀。
玄霄点了点头,然后拉了拉被子,闭上眼。一时间,气氛竟微妙了起来,周围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两人的呼吸声在彼此敏锐的听觉下变得清晰可闻。
李惜花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床上闭目养神的玄霄,等茶水的温度差不多了,便抿了一口。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突然出声。
“伤口是我帮你包扎的。”
玄霄骤然睁看眼,眼中杀机毕露,“你看见了。”
李惜花淡笑,悠然地捧起杯子又抿了一口。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玄霄冷声说道:“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反过来报答我的?”
李惜花挑眉,耸了耸肩,“那罢了,你好好休息。”
闻言,玄霄又重新闭上眼,因此他没有看见李惜花微微眯了那双狭长的凤眼,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靠着桌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那声音一下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撩拨着人心。
过了一会儿。“你真不打算解释一下?”
“……”玄霄依旧不语。
“唉……”李惜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笑道:“你说如果天下人都知道萧家的幺子是千重阁的杀手……”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意思却不言而喻。
“你得寸进尺。”装睡不成,玄霄只得起身,再次用冰冷的目光狠狠地扎了李惜花一身。
“我保证不和别人说。”仿佛对此毫无察觉,李惜花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笑眯眯地看向他。
两人一时僵持了起来,这次李惜花是死死的稳住,绝不松口。于是许久过后,玄霄移开视线,神色淡淡道:“发誓。”
收敛起笑容,李惜花举着手发誓。“今日所见所闻,我若告诉他人一句,便不得好死。”
玄霄瞥了他一眼,他之所以受了唐梦柯的这一刺,第一是为了让李惜花看见他身上千重阁的印记,如此这人便能知晓他为何能对李惜花露出那样的杀意。第二就是为了让李惜花亲口逼问出这个“真相”。
人这种动物,不一定相信别人呈现给他的东西,哪怕这是真实的也会抱有怀疑,但却总喜欢相信自己发现的东西,哪怕是假的,也能深信不疑。
纵然心中思绪纷然,面上却不露分毫,玄霄顿住,似乎是在下决断,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好,我告诉你。”这句话说完,他又是一顿,继而道:“因为我知道即使不告诉你,你自己也会去查。”
窗外悬崖之上,不知何时月已中天,月光照进窗内也镀了站在窗边的人一身银辉。李惜花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靠着桌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显得三分慵懒,七分恣意。
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玄霄酝酿了一会儿将要说出的故事。
“我小时候曾经被劫匪掳走,后来被转卖给了人贩子,之后又被卖进了千重阁。”
李惜花一愣,语气中既有些不可思议,有又几分原来如此的意味。“这么说,你的确是千重阁的杀手?”
“曾经是,不过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萧家找到了我。”玄霄说道。
李惜花更加好奇,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是怎么找到你的?”
“也许是通过千重阁。”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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