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剑：战帖（2 / 2）

玄霄不语。

李惜花只得换了个问题，他微眯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笑得邪气。“我还以为你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

玄霄视而不见，只淡淡地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没出生时就曾和一位富商的女儿指腹为婚，萧家并不希望让人知道萧家的儿子曾经是千重阁的杀手。”

李惜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旋即他犹豫了一下，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那你的内力……”

“离开千重阁之时就被废去了。”玄霄平静地说道，仿佛事不关己一样。然而这一句话听起来好似轻飘飘的，李惜花却明白这一点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到底有多么沉重和屈辱。

有些人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像个废物一样地苟活。

看着床上之人面无表情的脸，李惜花顿时不知道还该不该问下去了，他忽然有些怜悯眼前的人，因为这人就像被斩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困在了这个名为萧家的鸟笼里。

“怪不得你要逃。”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神色，李惜花轻叹了一声，说道。

玄霄微眯了双眼，话锋一转，却道：“我没有逃。”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李惜花咦了一声。“你不是……”

他话未说完，便被玄霄打断，“我和我爹打了一个赌。”

“什么赌？”李惜花不解。

“赌我能够找到一个深爱我，并且爱到能够为我心甘情愿放弃生命的人，如果找不到，我就回萧家和那富商的女儿成亲。”玄霄说道。

霎时间，一切谜团都云消雾散。怪不得这个人会在初见的时候，明明不适应却硬要一本正经地端坐在碧暖春香阁里，原来是这么回事。而且如果他原本就是杀手，那这人身上时隐时现的血腥之气也就可以解释了。萧家这个幺子之前确实从未听闻，如果不是听说他逃婚，而且萧家满大街的找人的话……

“说起来，你不是定了赌约，那为什么你家人还说你离家出走？”

玄霄漠然地看向他，冷笑了一声。“我只想找一个所爱，但萧家是不会容许这种事的，我在他们眼里只是联姻的工具。”

如此看来这个萧大少爷也真是可怜，李惜花暗叹。

他话音一转，似笑非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爱到放弃生命的？”李惜花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我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途。”

及时行乐？其实于玄霄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总要给个回答。可如何答才好？

他想了想，脑海中忽然闪过凌月儿常常在纸上写的一句话。这句话凌月儿总喜欢反反复复地抄在纸上，写完了丢，写完了又丢，然后就对着纸发呆。

“一生一世一双人。”

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李惜花先是摇头，后又笑了起来。“我经常和人说我要与她一生一世在一起，然而最后谁都没有长久。这世上有什么感情是时间冲不淡的？喜新厌旧，是人都会如此。”他笑得有些过了，于是抿了一口茶正准备顺顺。

玄霄看向他手上的杯子，又看了一眼桌上摆杯子的地方，若有所思。

“你手上的杯子，我刚喝过。”

闻言，只听噗的一声，李惜花还未咽下的茶全洗了地板。他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道：“你怎……咳咳……怎么才说。”

他都喝了两杯了。

玄霄面无表情道：“才注意到。”

“……”

李惜花无奈，只得把杯子丢在桌上，他想了想，不知不是不是有了心理阴影，也没再倒第二杯。

“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玄霄不解，“还有什么？”

“你，为什么救我。”李惜花将那个你字念的比后面几个字都要重，而且还停顿了一下。

他会这么问是因为他能够感觉到玄霄并不是一个会主动救人的人，而且玄霄当时的那句话也很奇怪，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玄霄垂眸，缓缓道：“碧暖春香阁的钱是你付的，白云寨前你也替我解过围。”

李惜花却不信他这番话，戏谑道：“你既然曾是千重阁的杀手，就算没了内力，几个空有蛮力的山贼还是不在话下的，我倒是又好奇你怎么会被绑的？”

玄霄这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皱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们要劫我做压寨夫人。”话音一顿，他又补充道：“说寨主是美人。”

“……”

李惜花被这个回答惊的愣在原地，之后便忍不住的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

不等他话说完，玄霄说道：“我救你还有一个原因，我想让你教我如何完成赌约。”

李惜花发现今天晚上的收获还真是让人意外，他摸了摸下巴，依旧忍不住地在笑，“听上去挺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要跟我学怎么泡姑娘的。”

他走至玄霄身前，伸出手，就像地痞无赖一样用手指勾起玄霄的下巴。

“我就收你为徒。”

说时迟那时快，玄霄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李惜花的手腕，但却并没用内力。

李惜花一惊，向后一跃，险些撞翻了椅子。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笑道：“真险，差点着了你的道。”

玄霄偏头，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好似刚刚差一点便折断他人手腕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李惜花却早已习惯这人冷着一张脸的样子，揶揄地笑道：“为师一定会把看家本领好好教给你的，徒儿你可要学仔细了。”

玄霄皱眉，不知为何，突然对未来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厢，李惜花本来还在开玩笑，谁知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惊呼声，他放下手，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头对玄霄说道：“我去看看。”

玄霄亦望着门的方向，心中却在暗自盘算，这一刺顺利地让李惜花发现了印记，也让他自己问出了这个设计好的身份，并且还让李惜花欠下他一个人情，最后同意了这个看似荒唐的师徒关系。一切都如他所料，完美的一箭三雕。

他这边正想着，却见没过多久，李惜花又步履匆匆地回来了。他脸色凝重，说道，“好像出事了。官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现在山火已经包围了整个白云寨，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烧上来了！”

玄霄心下一惊，暗道不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