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剑：借刀（2 / 2）

心下会意少年的用意，活无常明白他之所以要让自己伪装成千重阁的人，无非是要将刺杀皇帝的罪名嫁祸于千重阁。先前他们费尽心思在大夏安插的一个据点被千重阁毁掉，现下本应该韬光养晦，但要是借刀杀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千重阁是把好刀。”

少年感慨般说道：“其实之前那个笨蛋想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锋利的刀若是不能为吾所用，便会成为整盘棋中的一个不确定因素。而万一这把刀成了对方的助力，那对吾等必然是十分不利的。”

他仰头，伸出手接了一滴自瓦檐坠下的雨。雨水入手冰凉，却冷不过人心。

“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吾实在想要这样一颗强有力的棋子，因此便也只好麻烦对手亲自把这枚棋子放在吾手中了。”

活无常心知如果事情顺利按照少年设计的局进行下去，到时候大夏朝廷剿灭逆贼，他们只需在恰当的时机光明正大拉上千重阁一把，这谋反的罪名便会再无翻盘可能。到时候千重阁就是不想帮苍狼，也绝不会帮大夏。而要是千重阁倒向己方，那玄机大炮的图纸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是……

“属下并非杨宇铭的对手，要是……”

他话还未说完，便见少年骤然转身，原本眸中琉璃色的清辉化作寒冰，竟令活无常下意识停住了话音。

然而这寒芒只一瞬就又消散，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他眨了下眼，定睛再看，眼前的人依旧还是那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少年。

“中原人有句话叫做抛砖引玉，如果这砖不能令赵祎害怕，那这局可就不攻自破了，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还需仰仗白叔叔了。”

少年雀跃道：“此局若成，父王一定会高兴的。”

被眼前这人用王上的名义施压，活无常咬牙，只得道：“属下领命。”

听到少年离去的脚步声，他抬眸望了一眼那名交代完事情后就转身出门的少年，心中暗暗冷笑。

也无怪乎王上要在这位十一皇子身上下毒，毕竟这人的母亲曾经是大夏的长公主端懿，只此一点就注定了他不可信。虽然世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但如果这子毒得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反噬其父呢？

可笑这人也不想想自己的出身，居然还想玩弄权术，打那位置的算盘？简直痴心妄想！王上既然能在他身上下毒，又怎么会传位于他？况且玉色琉璃这种毒根本就没有解药，现在这位废皇子不过早死还是晚死罢了。

呵呵，真是可怜……

他从地上站起身，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夜色沉沉，让人看不透那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弄风云。

不过再长的夜也终有破晓的一刻，半云陂在经历了一夜狂风后，飘落残红无数。

昨天李惜花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知道玉无瑕必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洛阳，所以一大早他们就踏上了去神都的路。

三人以最快的日夜兼程，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之后更是连休息也顾不得，就直奔司徒堂主曾经和李惜花提起的暖烟楼。

说起暖烟楼，李惜花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想当初他还在这里教过阿玄如何追别的女孩子，关键是还教得一本正经！一想起这些，他真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仔细想想，他和阿玄是在青楼相遇，之后是青楼再游，这次是……三进宫？！

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李惜花总觉得这大约是上天在嘲笑他之前乱七八糟的生活。

出发前为了不引人注意，李惜花没有让玉无瑕继续戴着斗笠，而是改作易容，所以此刻玉庄主已经变成了一个一旦掉进人海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大众脸。

“李兄？”玉无瑕见李惜花脸上的表情僵硬，以为对方是这几日劳累没休息好，遂出声问道。

李惜花微笑：“无妨，只是……”

他把目光转向一旁自上路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的玄霄。

“我原本想把阿玄当挡箭牌，去挡一挡那些姑娘，可是如果阿玄被姑娘们黏着，我也是要吃醋的。”

玄霄淡淡道：“我不介意。”

玉无瑕：“……”

他这句不介意，是不介意李惜花的风流呢？还是不介意被美色环绕？

将腰间的玉骨鎏金折扇唰地一声打开，李惜花轻摇折扇，戏谑道：“怎么办，这下还没见着姑娘们，我就已经开始吃醋了。”

玄霄：“……”

他皱眉，侧目扫了一眼李惜花，接着径自朝暖烟楼的大门走去。

对于这两人的事，玉无瑕向来是不插话的，既然玄霄动了，那他自然也跟了上去，留下李惜花一人在原地幽幽叹了口气。

时值傍晚，正是烟花之所繁华的开始，三人还未入得暖烟楼的门，便已闻得其内靡靡之声。如此花前月下，轻纱曼舞，就连空气中弥漫的胭脂香气都变得撩人。

玄霄的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无，仿佛那些自他一进门就围上来的女人全都是空气。

玉无瑕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冷血冷心的剑圣根本就不会去逛青楼，这般反应才是正常。

李惜花摸了摸折扇，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唇边勾起一抹略带些邪气的笑：“在下是有事来找人，还烦请姑娘可否带在下见一见这儿的妈妈？”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正企图拽住玄霄胳膊的一名女子。

比之萧玄这种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姑娘们显然更喜欢李惜花这类眉眼风流又多金的主儿，见此情形立时便有数位姑娘围上来将他拉住。

琴皇本来想帮玄霄挡一挡，结果自己反倒先自顾不暇。至于“样貌普通”的玉无瑕在这两颗明珠下黯然失色，竟然被姑娘们忽视了。

玄霄一转头，恰好看见李惜花应对群娇扑怀的场面，而且似乎还游刃有余？他心中不知怎么就忽然堵了起来，偏偏这时还有个不长眼的女人想靠近他。

这次不同以往，剑圣并不打算为了赌约找什么喜欢的人，所以也就没必要忍。他冷冷一眼扫过去，一个错骨手瞬间就卸了那女人的手腕。

李惜花是看见了玄霄的动作，可是他身边有好几个姑娘限制了他的行动，以至于一声凄厉的惨叫把所有精虫上脑的恩客们吓了个激灵。

这尖叫倒是比钱还好用，听到叫声后，青楼内的打手立刻就冲了进来，就连这儿管事的妈妈也不一会儿就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