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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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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雍辽边境一番耀武扬威, 逼的萧焯含恨忍下这口气悻悻而退, 凌玬这才终于得以安心归国, 预备踏踏实实同家人一起过个喜庆团圆的新年。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日子以来连番征战、来回奔波,又或是真如凌玧所说风寒侵体勾起先头的伤病,凌玬一回来就病了,连着发了好几日高烧,吓得阖宫都惶惶不安。

凌玬病得昏昏沉沉之际,连自己都心灰了大半, 流着泪同凌玧念叨:“许是朕身上杀孽太多, 是天要收我……哥哥,若朕当真……大雍……朕只放心交给你……皇后她们孤儿寡母, 你多看顾看顾也就是了。朕知道朕又在为难你……但……”

凌玧又急又痛, “陛下说的都是什么胡话!子不语怪力乱神,陛下正当盛年, 身子骨一向强健,从前受了那样重的伤都能好起来,如今这算什么!知道是为难臣,陛下就赶紧振作起来!这样的事, 臣死也不会答允陛下的!”

“你……你不答允……”凌玬一阵阵的头晕目眩:“难不成……逼朕传位于无期……”

“他敢!”凌玧头皮直发麻,生怕凌玬这句话并非戏言。

凌玬微微一笑,“他……说不定真敢……”

“陛下!”

“朕说笑的,”凌玬难受极了,喘着粗气叹道:“无期的性子, 朕不放心……”

“既然如此,就请陛下振作精神!”凌玧急道:“陛下也说了无期的性子,难不成陛下以为以臣之力,能够压得住这尊煞神么!”

凌玬不说话了,闭上眼,似是又陷入昏沉的梦里。

不知又是多少个昼夜,他半梦半醒,断断续续一直睡着。耳边时不时传来些许女人的哭声。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无期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

数九寒天,尽管寝宫内炭火烧得极旺,但无期身上也穿得过分单薄了。凌玬的喉咙干痛得厉害,却顾不得了,沙哑着嗓音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副打扮!张冬,你是死人么?给公子取暖裘来!”

无期却摇摇头,一下子扑上来哽咽道:“舅舅可算醒了!”

凌玬这一觉醒过来倒陡然觉得身上清爽不少,头也没那么沉痛了,身上也不再火烫火烫的了。心下一松,更加怜惜这孩子,不由得伸出手摸着他的头笑道:“朕不叫告诉你的,这么点小病。舅舅已经好多了。好了,快叫张冬给你更衣,这穿的都是什么……”

“不!”无期推开张冬站起来:“舅舅,我已向天发誓,以无期之命增舅舅阳寿,自今以后,冬不增衣,夏不避暑,病不服药。无论何时,老天爷要无期的命便随时拿去!”

“你!”凌玬让他气得眼前直冒金星,一下子呛咳起来。无期慌了,想去替他捶背,凌玬一把将他推开。

无期委屈地站起来,张冬苦着脸劝道:“小公子,快别违拗陛下了,陛下身子刚好些。您就听陛下的快把衣服穿上吧。”

无期满脸挣扎地盯着那暖裘,又怕凌玬生气,又怕自己违了誓,舅舅的病不得好。

凌玬缓过这口气,满脸凝肃地看着无期,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赵无期,你听好了,朕乃天子,命系于天,原就该百邪不侵。就算得罪于天,朕的命岂是你能换得了的?”

无期咬着唇低下了头。

“倒是你,你也不想想。舅舅如今有陈疾旧伤了,体魄也大不如前;你若是不善自保养、养精蓄锐,好替朕去沙场征战,反而要作践坏了自己身子……岂非逼得朕定要奔波辛苦吗?”

这句话是真的打到了无期的七寸,无期当真懊悔起来,思忖片刻,终于接过了张冬手上的冬衣与暖裘。

见他不犯牛筋了,凌玬松了口气,总算有了逗他的心情,笑着问道:“无期从前不是对舅舅说,你才不信什么鬼神吗?怎么如今也问天借寿了?”

无期毫不留情地怼回去:“臣听说陛下于病中还哭着说‘天要收朕’,如今不也言之凿凿对臣说‘百邪不侵’了?”

凌玬咬着牙地笑。无期看他这样子,可见得是真的要大安了,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这个冬天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开春三月,皇后终于发作了。

因是头胎,生得格外艰难些。凌玬在外急得团团乱转,凌玧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总忘不了当年母后生小七的惨状,再没人比他更明白女人分娩的凶险之处了。

长公主也紧张,但却比这哥俩略强,还能稳得住心神去分辨皇后的声音。

“陛下,别转悠了,转的姐姐头都晕了。”公主无奈地拉了凌玬一把,“别着急,我听皇后的声音还是清醒有力的,想来问题不大。先前御医不是也说胎位是正的?”

“唉,”凌玬深深叹了口气,“谁让咱们谁都没生过孩子呢。”

他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就连凌玧都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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