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2 / 2）

这样重大的时刻，无期反而远远地躲开去了军营。凌玬心里再明白不过，他是怕又勾起自己对和静的无限伤怀与歉疚……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两记清脆的巴掌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洪亮的啼哭。凌玬的眼睛瞬间亮了，赶忙向产房门口走了两步。凌玧和公主也都激动地跟过来。

不多时，宫女小跑着从房门出来，满脸喜气地一个头嗑下去，嗓音都带着颤抖：“恭喜陛下，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皇子，母子均安！”

凌玬乐得重重一拍巴掌，连说了三个“好”，命那丫头起来，“今日娘娘宫中的人，个个有赏！你去，告诉娘娘，说她辛苦了，让她好生养着，等她精神好些朕就来瞧她。”

“奴婢替娘娘及阖宫上下谢主隆恩！”

凌玧和长公主也高兴坏了，连忙向皇帝拜贺。咱们大雍终于后继有人了！这可是嫡长子！

凌玬笑得嘴都差点歪了，忽的又想起什么，懊恼道：“那丫头走得急，朕忘了叫她把小家伙抱出来，倒是让咱们看一眼啊！”

公主笑瞋他一眼：“陛下，里头如今正是忙乱，皇子定然要好生清理干净，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敢抱出来呢！您再耐心等等便是了。”

凌玬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果然过了一阵儿，便有产婆抱着一个精致厚实的小襁褓出来了，满脸笑容地屈膝一礼：“小皇子问陛下安。”

“唔，快起来，朕安，朕安。”凌玬乍着手就想去接，谁知一触手便觉得孩子的小身子软得跟没骨头一样，吓得他又缩回来，唯恐自己把孩子碰伤了。

凌玧笑着摇摇头，上前从从容容地接过了孩子，温柔地抱在怀里给凌玬看。

凌玬这一看不由得皱了起眉头：“这娃好丑啊，怎么红通通的，脸还有点皱——朕与皇后的相貌都算周正，这真是朕的儿子吗？”

凌玧这个气啊，哭笑不得瞪他一眼：“陛下别乱说！皇室血统哪有混讲的？传出去还了得！小皇子这就算是生的极标致了，瞧这眉眼，多分明啊！陛下刚出生时，跟只剥了皮的小猫似的，那才叫一个有碍瞻观！”

“大兄！”凌玬被揭了老底，羞得直跺脚。公主瞧见了不禁掩唇偷笑。

“好了，陛下，让乳娘带孩子下去吧。”凌玧小心翼翼将皇子递还。几个人都恋恋不舍地目送宝宝远去，半晌才收回目光。

皇长子满月之日，皇帝下诏，赐名“晗

”。

“雪后初霁，天将明。”凌玧每次见了晗儿都忍不住抱着不撒手，“陛下为小皇子取了个好名儿。”

凌玬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渐渐褪去，反而端起了几分严父的架子，矜持地守着‘抱孙不抱子’的古训，不肯抱一抱儿子：“但愿他日后能不负朕，亦不负国人之望。”

凌玧见他那样，暗暗好笑，只不揭穿他，低下头哄着晗儿睡觉。

凌玬瞧得十分眼热，又想着凌玧至今还是孑然一身，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道：“大兄如此喜欢晗儿，准备什么时候为晗儿添个小堂弟呢？”

凌玧一愣，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凌玬心里不忍，却也不能眼看着他当真孤老一生，遂咬咬牙接着挑明了劝道：“斯人已逝，长嫂红颜薄命，长乐公主也注定与大兄殊途，这都是造化弄人。但大兄不可为此而自苦，人若无妻，如屋上无梁，究竟不是长远之计。大兄身边没有知冷知热的人，谁来照顾大兄的身体？朕总不能放心。”

“陛下关切，臣铭感五内。只是因有前车之鉴，臣心里总对此事提不起精神来，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那么玉牒延嗣，难道也不要紧吗？”

凌玧心中一紧，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他该如何才能对皇帝明言，他真正不愿娶妻生子的根由啊……

面上却还是笑着岔过去：“陛下可真是！这是有儿子上了瘾，非得逼着臣给晗儿弄出个弟弟陪他玩不成？”

“朕就是此意啊！”凌玬兴致勃勃地笑道：“朕想看到他们兄弟就如同朕与大兄一样，相依相扶！”

“与其想着这没影儿的事，不如陛下再多纳几位娘娘努把力。”

“大兄！我跟你说正事呢！”

“陛下，臣突然想起还有件政务要办，臣先告辞。”凌玧赶忙把晗儿塞进凌玬怀里，飞一般地逃走了。

“大兄！”凌玬手足无措地抱着娃，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突觉一股热流透过了衣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