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2 / 2)
凌珩自一大早被大内侍卫带入宫中,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里。
他们什么话也没有,只将他带进了一间僻静狭小的房中,随即便关上了门。
没有人召见他,也没人告诉他来此何干,这里什么也没有。他就像被丢入了一口被人遗忘的枯井,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一声声凄厉的痛呼。
凌珩心一紧,下意识地站起身奔向房间一侧,将耳朵靠在墙上仔细地听,越听脸色越是惨白——那一定是他的同胞!
凌珩脑中乱成一片:难道萧焯当真找出了乌衣堂的人?是在对他们严刑逼供?可为什么要自己来这儿听到这些……是……是了!他仍然没有证据,若是一切都成定局,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了!
凌珩逼着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努力不去听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又如往常般一步步推演萧焯接下来可能的动作。
正在此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萧焯施施然走了进来。
凌珩微一怔愣,随即起身行了大礼,声音带着隐隐的哽咽:“臣久未面君,仪容不整,罪该万死。”
虽是请罪的一句话,他却说得既倔强又伤心,自有一股骨鲠的风度。
萧焯原本是想见面就给个下马威的,此刻不知为何又说不出口了,讪讪地虚扶了一把:“起来吧。子骞何时跟朕如此客气生分了。”
凌珩站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盯住萧焯,里头分明有无限悲愤,倒看得萧焯一阵心虚。
凌珩直冲冲地开口道:“陛下疑臣,臣不知如何立于天地之间,故而生分!”
他就这样单刀直入地嚷了出来,先声夺人。
萧焯胸口耸动着,好半天才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子骞这是怎么了?见了朕不问安,不谈事,一来便怨君怼上,难不成……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声响,伤心激愤以致失了往日的分寸?”
“是,臣是伤心激愤!”凌珩的眼睛依然不避不让地瞪着萧焯:“自从与雍国订盟归来,陛下一言不发便将臣幽禁于府中,岂非视臣为贼?今日命臣入宫,臣满心激荡等候陛下召见,却不想只听到刑讯之声。臣不知受刑者何人,但臣纵然愚昧也知杀鸡儆猴的道理。敢问陛下——”
“臣究竟所犯何罪,陛下不令廷尉审问,不直言相询,却使尽手段对臣旁敲侧击?臣自幼孤身被母国抛掷他乡,蒙陛下识拔才有今日,难道君臣二十载,还不足以陛下看清臣之为人吗?”
萧焯沉默半晌,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走过来拉住凌珩的手道:“子骞……你
这都是想到哪里去了!想不到你对朕误解如此之深。也怪手下人办事不力,什么都没同你讲清楚。”
凌珩满眼狐疑地望着他。
萧焯“嗨”了一声,“城内最近出了逆贼,有谋刺的行径。朕派人全城搜捕,因害怕刺客狗急跳墙,这才传令亲近重臣皆不得外出,还特意遣侍卫保护你们的府邸——不止你一个。今日也是因为已经抓到了这些逆贼正在审讯,朕找你前来商议,因有旁的事耽搁了一阵才来,不想你误会至此……”
他这般作态,凌珩心下反而更加警觉,知他必有后手,索性顺水推舟下了台阶,静观其变:“如此说来,是臣曲解了陛下良苦用心,臣鲁莽愚钝,请陛下恕罪。”
“你我君臣,不讲这些。”萧焯拍了拍他的手背:“随朕去看看那些逆贼吧。”
正在此时,有一侍卫突然从门外闯入,行了个礼便快步走到萧焯身边,轻声在他耳畔说了句什么。萧焯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好!好!”萧焯仰天大笑,转身看向凌珩,眼里那种丝丝缕缕的阴寒又抑制不住地浮上来:“凌大夫,那一群逆贼之中,有人妄图自尽。”
凌珩心内一绞,却强自镇定地答道:“陛下重刑拷打之下,有人经受不住,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是啊,是啊。”萧焯诡异地笑着,攥着凌珩的手骤然发紧:“可怪就怪在,朕方才并未对他们用刑。”
“你与他们,中间只隔了一个房间,方才受刑的只是一个他案死囚。”
“换句话来说,凌大夫。”萧焯眼中的恨意几乎要生吞活剥了他:“正如你以为受刑之人是雍谍,雍谍亦以为受刑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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