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1 / 2)
凌玧纵然有满肚子的郁结, 也让皇帝一番毫无形象的撒娇打滚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皇帝都这个姿态了, 他再死抓着不放也是枉然。
“陛下, 太子可转眼就要到入崇文馆的年岁了啊。”凌玧又好气又好笑地乜着皇帝,这祖宗都当爹的人了,回回一使起那耍赖磨人的功夫,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凌玬见他总算不提前头那一箍节了,心里暗松口气,顺势从地上起来,正要往床上坐, 就看见凌玧皱起了眉头。
腹诽了一万遍“大兄的洁癖愈发没救了”, 凌玬在乖乖去换衣裳的善解人意和故意作弄一下哥哥的恶趣味之间略一犹豫,果断一屁股坐在了凌玧的床榻上。
凌玧:“……”
强行装作没看见凌玧的脸色, 皇帝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说起太子, 晗儿这孩子子不类父,没有一点朕小时候的活泼顽皮, 小小的年纪也不知跟谁学的,行事总是一板一眼,看着好生无趣。”
凌玧哑然失笑:“陛下,这可是您的嫡长子!行事稳重才有长君之风, 这是我凌氏之福啊。”
他还有后头半截话没说出来——都跟您小时候那么淘,大人得多操多少心!
“民间俗话说‘淘气的小子是好的,淘气的姑娘是巧的’,朕倒宁愿他机灵调皮一些。只要资质好,其他的东西可以将来慢慢教、慢慢历练。若是资质驽钝, 调||教得再沉稳端正又有何用?”
凌玧本还只当是玩笑闲话,听到此处,脸色不由得渐渐凝重起来。
“陛下,这话论理不当臣讲,但臣不得不直言一句——太子如今虽然年纪尚幼,以臣所见,心中颇有沟壑。只是太子生性内敛,又碍于陛下严父天威,敏于行而讷于言罢了。”
凌玬还是很相信凌玧的眼光的,脸上不禁带出几分欣喜之色。
凌玧续道:“退一万步说,太子资质确实不如陛下——可是说实话,如陛下这样千古难逢的圣君,本来就并非常人可及。但太子沉稳大气,只要好好教养,以后做个继盛承平的仁君是绰绰有余。”
“然而,一旦陛下动了什么对太子不满的念头,朝堂后宫的人无不闻弦知意,望风而动。届时,中宫不安储君不稳,以致手足相残内乱四起,我雍国数年心血才要毁于一旦!”
凌玧说到此站起身肃然一躬:“陛下与太子是天底下最难相处的父子,这情分一旦有隙,于家于国都将是万劫不复的灾难。故而臣请陛下今后于人前人后,再也不要流露出方才之意。”
凌玬的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身扶住了凌玧:“大兄所言字字珠玑,弟谨记在心。”
凌玧微松口气,只听凌玬又道:“太子将来的太傅、洗马是一回事,但朕更希望,把太子托付给大兄。朕不是个好父亲,不知怎的,一到了晗儿面前,便是我板着脸、他不敢喘气,有多少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凌玧莞尔:“陛下对无期可不是这样。”
“这问题就在这儿啊!”凌玬颇有几分捶胸顿足的架势:“朕一看到无期,那种情不自禁的怜爱与心疼就打心底往外涌,根本不用去细想要怎么和他相处。再说了,无期多乖巧,多聪颖啊,从来也不用等朕多说第二句话,一个眼神就能领会,这样的孩子朕当然是心疼唯恐不及……”
他滔滔不绝得凌玧都差点想一句话揭他老底——合着回回让无期气得跳脚的那位不是您?
皇帝不重花样地夸了无期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总算想起来他们原本在议论的话题:“……可是晗儿吧,朕每次一见到他,就在想哪句话合适哪句话不合适,不能随便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夸他怕他生了骄气,责他怕抑了
太子应有的挺拔,到最后说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
凌玬说着说着,发现凌玧瞧他的眼神都几乎带上了怜悯,赶忙总结道:“大兄,朕怕是真的不适合教孩子。还是大兄善于管教孩子,看小七如今多么聪慧英武!晗儿就交给您了!”
凌玧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自吹自擂的吗?”
“真的!大兄,这小子我看也就您管得了。”凌玬顿了顿,又觑着他脸色笑道:“如果……大兄能给他添个弟弟作伴,就更好了。”
这话也不知提了多少年了,凌玧回回都横打太极竖打哈哈地糊弄。
凌玧也很有经验,不紧不慢地微微一笑:“陛下,臣忽然想起来,您去贺辽王登基的途中有几个小问题,臣还没弄明白,若是陛下得空,臣想……”
凌玬瞬间面如土色,赶忙道:“叨扰大兄这么久,都是朕的罪过。朕这就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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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劣的气候于老人而言是道难关。今岁盛夏暑热异常,老楚帝纪裕因病崩逝,太子纪琛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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