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2 / 2)
楚国新君登基大典,雍国与吴国不约而同,并未遣使称贺。
当今天下,辽国与雍国基本已是一家;晋国裂土为二,西晋属雍、东晋属幽,根本不能自主。大国如今也就只剩下了雍、楚、吴、辽。
故而楚国这样大的事,雍、吴两国都不遣使;而幽国的使臣却因“严防山贼、检查行装”的理由,被雍国边关卡住,直到大典当天都没能放行……楚国如今的处境,一目了然。
纪琛气得七窍生烟。然而不等他这气生完,就在登基大典后的第二天,雍国立即遣出使臣,来向他索要一个人。
“……先帝当年为求四邻和睦,忍痛质子于楚。而今上颇重手足之情,思及兄长滞楚多年,骨肉不得团圆,故特命下臣来谒陛下。愿陛下开阔胸怀,成人之美,送还我国四皇子凌瑾。吾主当感激不尽。”
纪琛的手用力攥着御座两翼,脸色发青:“凌子震既是为亲善而来,自然亦当因辑穆而去。可贵国国君是如何行事的?前番辽帝践祚,雍君亲往称贺;昨日寡人登基,贵国却联合列国装聋作哑,还有意阻拦幽国使臣!既是雍君主动挑衅,又何来颜面问朕要人?”
雍使大吃一惊,“什么?原来陛下的吉期是昨天?如何我们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我主自从听说陛下即位后,还特意早打发臣来向陛下致贺呢!哎呀!定是下面人办事不力延误了音讯……至于陛下所说‘联合列国’‘阻拦幽使’更是从何说起啊?我雍国何来如此一手遮天的本事?”
纪琛冷笑不已。这样的掰扯自然不会有结果,纪琛不肯放人,但雍使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在楚国盘桓数日,为此事拉锯了好一阵,这才不慌不忙地归国去了。
“凌玬这是何意?朕瞧他也决不可能为了一个凌瑾做这等无用功,难不成是想藉此为由……对我宣战?”
白翎皱了皱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陛下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质子落人口实呢?其实如今雍国已大非从前,纵然我们手里有一个质子又何济于事?陛下不如就顺手推舟……”
“不成!”纪琛断然拒绝。见白翎目光中充满疑惑,纪琛只得勉力找补道:“他不来贺朕登基,朕倒要巴巴地送还质子?天下焉有是理!”
白翎思忖一阵,轻叹道:“也罢。若雍国当真借机发难,臣当拼死杀敌。只是臣虽有马革裹尸之愿,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万勿为一时意气轻启战端。因为咱们的敌人不止是雍国,更有吴国虎视眈眈……”
“雁卿放心,只要雍国不寻衅滋
事,朕决不主动言战。”
诡异的是,雍使归国之后,雍国并未有什么动作。楚国君臣刚刚松了口气,谁知一件天大的皇族秘辛,一夜之间忽然传遍了街巷坊肆——楚帝纪琛是为了私欲囚困□□雍四皇子凌瑾多年。
“难怪啊!难怪咱们皇上这么多年没个一男半女,原来如此……啧啧。”
“豢养娈童本是富贵人家的寻常事,可这……那位好歹是个皇子啊!”
“你懂什么,当初雍国的皇子还不如咱们楚国的贱民呢!就是这样的,玩起来才够刺激……”
“听说凌氏出美人儿……”
“你们这些人!满脑子都是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怎么不想想国家大事?皇上为了这个……竟然不惜得罪雍国,这是咱们楚国的灭顶之灾啊!雍君为了皇室尊严也得跟咱们拼命!且等着瞧吧……又要打仗了。”
“说起来,咱们皇上还没后呢……”
原本兴奋激动的议论,竟渐渐归于好几声沉重的叹息。这样的议论传来传去,最后竟舍掉了那些老百姓本该最喜欢的细枝末节,风向直指民众的恐惧与愤怒——皇帝为私情而废国政!
纪琛气得几乎发疯:“早就听说凌玬最擅长使阴招,辽国的萧氏不就是被他的细作给活活逼死的么?照如今这等谣言来看,不知咱们楚国还藏着多少雍谍!”
立即有大臣谏道:“陛下既知萧氏之败,就更应引以为戒,万万不可重蹈覆辙,自掘坟墓啊!”
“那就任由这样污蔑皇室的恶言恶语满天飞?任由雍谍兴风作浪?”
“陛下,谣言终归是谣言。日后陛下有了皇嗣,一切都不攻自破。至于这个凌瑾,留着终归是祸害,不如就送回雍国为上。而雍谍……诡计多端深藏不露,一般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否则萧焯也不至于弄了个身死国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若想对付雍谍,也当广纳奇人异士……”
纪琛背后渐渐冒出汗来。
看着底下有的臣子在殷殷切切为他设计根本行不通的路,有的臣子目光闪烁仿佛在窥探他的私隐,有的好似已经看出他与凌瑾确有其事……他从未如此恐慌过。
这样下去,等到一切大白于天下,无异于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朕意已决,向雍国宣战。”纪琛站了起来,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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