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中午还骄阳似火的天，临近夜晚就落起雨来，大风夹杂着簌簌而下的雨水打在屋檐，吹散了空气中的炙热，阵阵凉爽。

温司奻拽着被子坐起身，脑里残留的梦景令她焦躁不安。

不知是不是受了习五信的影响，她梦见空旷的树林里，每一颗树都在滴落鲜红的血，一颗颗人头赫然卡在枝桠缝里，嘴里汩汩鲜血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地枯叶。粗壮的树干背后走出一个瘦弱的男人，干扁的身体被黑布裹得紧紧的，戴着手笼子的手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

他仰头看着枝桠里的头颅，阴沉沉的笑，一张脸模糊不清。

温司奻痛苦的捂住脑袋呻^吟，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被烤焦的尸体，一会散发香味的变脸娃娃。

“姑娘！”茶粥听见声响直接冲了进来抱住她。

温司奻倒在茶粥怀里，手死死捂住头，难受的低吟：“头疼……”

“花牵！拿清凉膏来！”茶粥搂住她一边替她揉额角一边冲外面喊，心里一阵心疼。

她家姑娘这是遭什么邪了！自打去了趟杨府回来日日惊梦！

花牵拿来清凉膏放在温司奻鼻前让她闻，淡淡的清凉味入鼻渐渐清透了混乱的脑子，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去端药吧。”温司奻虚弱的对花牵道。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这病不能再拖了。最近只要一睡觉就惊梦，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崩溃得发疯的。

花牵一听姑娘愿意吃药，连忙合了清凉膏跑出去端来。

温司奻憋着一口气闷下，立即含住茶粥喂来的蜜饯压味，胃里天翻地覆的难受。

茶粥看着姑娘完完整整喝完药不禁松口气，总算是吃药了。

“姑娘喝了药有没有感觉好点？”花牵端着碗蹲在床边望着她，明亮亮的眼里满是担忧。

温司奻咽了嘴里的蜜饯，好笑的说：“哪有吃一碗就见效的。”

“可姑娘都吃了这么多天了呀……”花牵奄耷耷的垂下头小声嘀咕。

温司奻瞬间炸了脑，和茶粥对视一眼直接扑在床边干呕起来。

“快去端水来！”茶粥喝道。

褐色的药汁吐得满地都是，手指伸进喉咙里使劲抠着，药汁流了满手，胃里一阵酸水上涌呛进鼻子，火辣辣的烧灼蔓延，脑子晕眩得花了眼。

吐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后，瘫软在床上任由茶粥清理。

空气里浑浊的臭味熏得人呼吸不顺。

“端出去吧，平日里是怎么样的还是怎么样，明早让酒香送药来。”温司奻捂着喉咙难受的对花牵说。

花牵也晓得利害，快速将地擦干净后端了出去。

“姑娘，酒香她……”茶粥皱眉沉思一会还是忍不住想为酒香说几句，这几日姑娘的药一直是酒香在负责，要论起来是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温司奻抬手打断她的话，虚弱的说：“你们四个是我亲自教出来的，是什么性子我都清楚。”

她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平缓，空气中散着着丝丝香味，若有若无。

“你闻到什么味没有？”温司奻歪头疑惑的问。

深吸一口，若有若无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

她房里没有燃过这种香啊……

温司奻突然翻身坐起，问道：“二姐的木娃娃在哪？”

茶粥瞬间恍然大悟，这是那木娃娃散发出来的香气啊！“在隔间的梨花箱里。”

梨花箱装的是不常用的东西，一般都封了压在角落里。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传过来？

“去拿来。”

茶粥连忙去找了来，木盖掀开，浓郁的香味迎面扑来。

温司奻扇了扇味，拿起里面的木娃娃，一眼一鼻雕刻得栩栩如生。妇人的嘴角轻轻勾起个弧度，眼睛微眯，似活了一般。白天还未觉得，现在在烛灯下竟如此鲜活。

阴沉的笑声在脑里一闪而过，突然就想起了那卡在枝桠里的头颅，也是这般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心里一阵慌乱，手一软，木娃娃“啪嗒”砸在地上。

茶粥连忙捡起来擦干净递给温司奻。

“拿去放着吧。”

温司奻掀开被子走到窗边坐在贵妃榻上，清凉的风吹来，屋里那浓烈的香味渐渐散了。她扑在窗棱上深吸一口，身体清爽极了。

收拾好东西进来的茶粥一看见姑娘在窗边吹风，连忙上去将朱窗合上一点，“下午落了雨有些凉，姑娘现在还未好全就莫贪凉了，待姑娘好了咱们把塌搬外面去随姑娘玩。”

温司奻素来最喜欢躺在树下睡觉，只是最近病了，顾氏嘱咐过不许她再出去乘凉，这些天真是在屋里闷够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状况，要是再感冒，怕是受不住的。

还是身体太娇弱了。

她躺在贵妃榻上贪恋那丝丝凉意，手隔着衣襟抚上怀表感受它清脆规律的声音，脑里昏昏欲睡。

茶粥给她盖好被子，拿过丝绢坐在绣墩上绣着。

姑娘身体越来越弱，她是万万离不得身。

“姐姐，你为什么要摔我？你不喜欢我吗？”稚嫩的童声传来。

温司奻迷迷糊糊睁眼望去，入目一片白色。

雪白的布帘“哗啦”拉开，明亮的白光刺疼了眼，她条件反射的闭上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骤然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