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嗯，选美大赛冠军。”宋烨也不想推开他，就这么划着屏幕。

秦誉沉沉笑了，下一秒手指突然按住屏幕不动，一字一顿地说：“好帅，好想跟哥哥谈恋爱？”

宋烨很尴尬，“你别念出来好么？”

秦誉笑着后退，随手揿灭烟头，说：“走吧。”

秦誉扶着消防门等他，宋烨跟在他身后，视线所及，是烟灰缸里码了整整齐齐的三个烟蒂。

回去的路上宋烨突然心血来潮地带他上了大桥，绕着海滨兜了一圈。

途经泼墨似的云和来势汹汹的海。

天地对立，厚重云层下是白色的颓垣断壁。

雪将将停了，显示出破晓般透亮的天色。东北风拂过的路面，细嫩而密集的酢浆草穿过石块间的缝隙，露出暗藏了整个冬天的生命力。

这是一群蓄谋已久的偷渡客。

“是不是后悔没带家伙事出来？”宋烨看他眼神错也不错地盯着窗外，将心比心地替一个摄影师觉得手痒。

“还好。”秦誉淡淡地笑，又细又长的手指放在窗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又看了眼宋烨，重操起出来之前一直念叨的话题，“我比他们拍得好多了，也让我拍一次？”

宋烨看着前方，打了个哈哈，“我不太上镜。”

秦誉估计是看出来了，笑了笑，没再说话。

直到宋烨以为他们会就这么沉默下去，一路无话到终点时，秦誉先开了口：“大概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去了苏丹。”

宋烨在他第一句话出口时就放慢了速度，细听着那段他所未知的时光。

“当时打算自驾从Omdurman去KARIMA。路程不算近，苏丹又有大片大片的沙漠，有时候没找到旅馆，晚上我就在车顶搭个帐篷过夜，早上下来经常能在车胎后面看见一些动物脚印。我后来特意停留一晚，拿摄影机偷偷录下来，发现是耳廓狐。”说到这里他偏过头看了眼宋烨，发现他正听得入迷，不知不觉把车停了下来。“它们是世界上最小的狐类，通常只在夜间觅食。但它们擅长打洞，且在繁殖期具有攻击性，我不敢拍得太近，只偷偷看着它试图爬上我的车窗未遂后，又不甘心地离开。我一直盯着它，直到它一步三回头最后消失在沙漠里。那个时候，我一夜没睡，第一次在沙漠上见到了日出，我当时才突然意识到我真的离家很远了。从北京到苏丹的航班，最快也要11个小时，途经十个国家，9140公里。”

他说着说着停住了，伸手抹了把窗户，撕破水雾做的膜。

复又开口，“但真正让我意识到我离家很远的，其实并不是这串数字。”

宋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不敢出声惊扰。

“是我竟然迫不及待地拿起相机，从车顶跳下来。”他转过头盯着宋烨，眼里有着让宋烨难以理解的放松和释怀，“我在那一刻完全忘记了白大褂和口腔模具，心心念念的只有相机和腾空而起的光。我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个职业了。”

说完这段话他松了口气，姿势松懈下来，好像吐露出了他最难言的想法。

宋烨看了他好几秒，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艰涩地说：“喜欢，摄影？”

“喜欢。”秦誉点头，把手覆上来，揉了把他的脑袋，表情坦然，“我只是换了条路走而已，照样是康庄大道，小烨，你在不安什么呢？”

宋烨沉默许久，等潮浪归于平静，才倦极了似地说：“我不是怕你换了条路走，也不是介意你走向我不了解的世界。我只是惴惴不安，怕你遗憾，后悔当初的选择。”

“我承担不起，你恨我或者你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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