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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径相州，他说今日便在这里落脚，明日再回汴梁也不迟。www.biqugexx.net

我有些不解，明明快马加鞭能赶回京城，为什么还要再耽搁一日。

他没有解释，而是带着我往相州最大的茶楼走。

路边时不时会有姑娘将花往他怀里抛，都被他闪身躲过。她们也不恼，以袖掩面笑得眉眼弯弯。再胆大些的会扬声问他是谁家儿郎，长得如此俊俏。

也许他从未想过会被姑娘当街调戏，怔愣了一瞬被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砸中。周遭的嬉闹声更甚，叽叽喳喳地将那位丢花的姑娘往他面前推。他大概不知道应如何与女孩子相处，面上带了一丝尴尬，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

我将那朵牡丹从他怀里拈起，转身看了看，她们都是一副好奇又忐忑的模样回望过来。www.biqugexx.net我走向那位丢花的姑娘，在那她面前站定，而后撩起幕蓠前的轻纱，欠身冲她行了一礼，将牡丹递了过去。

她呆愣愣地接过。

我将轻纱重新放下，示意他继续往茶楼走。但不知为何，一路上窥视的目光愈发地多了起来，就连花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往我身上抛，倒将身侧的他给遗忘了。

他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捉过我垂在身侧的手，十指相扣。他笑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当年上元节被姑娘们堵在街上的狼狈似乎并没有让我长记性。

还未进茶楼的门，便能看到一楼熙熙攘攘的人群，忽地惊堂木一拍，满座皆静。

不多时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说书人一番妙语连珠的开场白，赢得满堂喝彩。

我跟着他去了二楼雅间，坐在雕花木栏朝下望去，见那说书人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眉宇间的意气风发肖似故人，不禁问他这个面善的少年是谁。

他答，顺平侯之子宋暮昇。

宋暮昇三个字当真是如雷贯耳。三岁吟诗六岁作赋，八岁过童生，十岁中解元，十四岁本打算参加春闱，奈何顺平侯忽染急症，不出一旬便溘然长逝，侯府的一切就都落在他的肩上。

而且这其中还夹杂着另一层关系，宋暮昇的祖母，是我的长姊——长乐公主。

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连城宗室凋敝，后继无人，只能在外戚中寻找，宋暮昇确实是极好的人选。

可是……这好好小侯爷怎会突然现身相州，还在这茶楼当起了说书人？

他无奈地望着人群中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说是宋暮昇不愿受其父荫庇，要自己闯出一番新天地。

我不免有些唏嘘，文曲星下凡说书，这也太过于屈才了。

那段“魏征斩泾河龙王”说完，少年总归是得空喝了口水，看也不看那些打赏，拨开人群便上了二楼。雅间的门被推开，少年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朝着坐在一旁的他行了一礼，脆生生地唤了声皇叔，而后仰头看着我，似乎是在琢磨要如何称呼。

一时间静默下去，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突然间就一跃至祖父辈了。

最后还是少年率先开了口，问当今天子是该以兄长还是叔父来称呼我。

只听他在一旁忍着笑道，应该叫叔丈。

我扶了扶额有些无言，这小家伙无意间占了圣上的便宜也不自知，辈分一下子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