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纪念胃不大舒服，不敢吃辣的，就点了番茄口味。下午照例学车，被教练抓着猛夸了一顿，都快吹天上去了，他耳朵根羞红一片。

天边晚霞是粉紫色的，淡淡一抹，少女纱裙似的挂在天边。他拍了张照片，脚下走着，手上滑动屏幕，按照摄影选修课上教过的构图比例，把照片裁成合适的大小。

调完参数之后保存原图，纪念怎么看怎么满意，点开微信，先是给置顶聊天发过去。原图太大了，他网不太好，圈圈转了半天也没发送成功，眼下却蹦出来一条新消息：今天会晚些回去。好好吃饭，不用等我。

纪念这会儿已经走到山脚下了，抬眼瞧见旁边有个小报刊亭，又不急着回去，就买了盒柠檬茶坐在路边咬着吸管喝。

他点开星标朋友，对话框里一片绿，消息全部有去无回。

纪念编辑了很长一段文字，交代了近况，末尾添上一句：“不要担心，我在这边吃得好，睡得也好。还没划到那片海域呢，不过已经在争取了，你要保佑我呀妈妈。”

等发送过去，柠檬茶也喝完了。他站起来拍拍裤子沾的灰，把手里的东西一抛，纸盒在半空划出弧线，碰到垃圾桶边缘掉在地上。

纪念啧一声，走近了拾起来扔进去。

他插上耳机随便挑了个纯音乐歌单，踩着琴音回家了。陆乾海说是让他别等，他确实听了，按时坐在饭桌边上，只是每一口都吃得极缓慢，磨碎了才咽进肚里。

他指尖轻轻敲着木质桌面，心中默念道，细嚼慢咽，这可是你说的。

饭没吃完，门口就传来响动，他扔了筷子冲过去。陆乾海看着他像认主的狗崽子一样迎接他，又想笑又无奈：“刚吃完就跑？”

“没吃完，”纪念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想跟你一起吃。”

饭后陆乾海上去书房，纪念伸着懒腰问他可不可以在旁边看书，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从书架上随便取下来一本，摊在腿上边读边犯困。

“我觉得我越看，”他打个哈欠，“越感觉我好无知。”

“这才是读书的意义。”陆乾海停下笔尖，抬眼望着他，“不是为了让你什么都懂，而是让你知道，你不懂的还有很多。”

他笑了笑，眼角漾起一丝细纹，是纪念陌生的痕迹，他接着说：“但就算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关系。”

纪念此刻已经无暇去思考什么懂不懂的了。他定定看着陆乾海，困倦和理性被搅得一团乱，只剩他心底最本真的恐惧。

陆乾海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放下笔起身，挨着他坐在沙发上，拨开纪念稍长的额发，“哪里不舒服么？”

纪念没来由地委屈，至于为什么，他又解释不来，只能收起双腿，握住微凉的脚腕，捏紧了，压下伸手抱陆乾海的冲动。

“你……”

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他吸了吸鼻子，稳住声线说：“你给我剪头发吧陆乾海。”

陆乾海捏了捏他脸颊的**，笑道：“不怕明天出不了门？”

“不怕。”纪念侧过头，咬了他的指关节，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只要是你就不怕。”

“那好吧。”陆乾海说着，起身去叫人准备剪刀，纪念看着他背影，心下凭空生出一种错觉，错觉陆乾海躯壳里束缚住的野兽就快要挣开铁链，咆哮而出。

可陆乾海依旧那么理智，那么温柔。

似海幕平和的怀抱，寂静无声地，将汹涌挡在身后。

纪念跳下沙发，碰上要进门的陆乾海，拽着他去后院搬了把椅子坐下。张姨看着他俩这架势，还过来问：“您这是……”

陆乾海来回端详着手里的理发剪子，淡淡道：“给小纪剪个头发。”

张姨看了一眼乖巧坐在椅子上的纪念，提议道“要不叫小赵来吧？她会点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