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不用。”陆乾海抬头看她，笑得温和，“我来就好，您休息吧。”

张姨心下了然，道了句晚安就进屋了。

纪念晃着双腿，听他俩对话，又一次感慨陆乾海真是个教养非常好的人。第一次见面时，纪念就已经觉得他气度十分不凡，跟在他身边也有两年，除了被他娇惯得四体不勤，也还是学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更加稳重了。

陆乾海对他来说，亦师亦友，而纪念现下只想朝着“亦爱人”这方面发展。

剪头发这码事，陆乾海没有半点经验，但常言道慢工出细活，也有一定道理。陆乾海捻起他的发，一小撮一小撮地修剪，好在学艺术的大多有耐心，纪念平常也是一坐就是半天，也习惯了。

再者说，都已经在陆乾海身边了，哪里还会着急不耐烦？

陆乾海站在身后，纪念视线无处安放，飘着飘着就落到鱼池水面上。他借着月光和灯光，一条一条地数，怎么数都发现少了三只。

“陆乾海。”他叫了一声，又不敢确定了，伸着手指头隔空又点一遍，才问他：“怎么少了三条？”

陆乾海怕给他剪坏了，不怎么敢分心合拢刀刃了才心不在焉答道：“翻了。”

“啊？”纪念怪可惜的，又担心对生意人来说在风水上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就试探性问：“怎么、为什么啊？”

陆乾海走到他跟前来，眼里遮不住的笑意，“龙鱼胆子小，怕惊。”

看似答非所问，实则意有所指。纪念脸上挂不住，坦白道：“是我弄的……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陆乾海说到一半，瞄见他后脖子上沾了一些碎发，“低头。”

纪念乖乖垂下头，陆乾海弯下腰给他吹走了，温热气息顺着脊椎一路向下，风滚草似的刹不住车，尾椎骨瞬间刺挠一片，过敏一样，痒，带着点微疼。

陆乾海直起身，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鱼而已，不会比人还重要。”

纪念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可是我只是……心情不好，就害它们死了，还是我错了。”

“嗯，那是你错了。”陆乾海点点头，脸上恢复惯有的严肃表情，“但是你的心情也很重要。”

正在修剪刘海，纪念半阖着眼皮，因此没法正视他的脸。又想起那夜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只觉得胸腔里四处流窜着一股冲动，要借着似水月色倾泻而出。

他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一阵聒噪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声音响得突兀，还好陆乾海手稳，不然纪念估计真的没法出门了。

陆乾海用湿纸巾擦掉剪子上的发茬儿，退到一边去让他接电话。纪念看他去跟龙鱼交流感情，捂着话筒没好气道：“干嘛？”

“纪——”钱礼愣了楞，“你吃枪药啦？”

陆乾海隐约朝这边望过来，纪念缓下情绪，尽量平静地问他：“干嘛？”

“哦，”钱礼想起来打这通电话的动机，又开始咋呼，“我拿下了！”

纪念下意识看了看头顶悬着的朗月，迟疑道：“你们……这么快就……”

钱礼迅速拉回他拍马狂奔向不可描述画面的想象力，反驳：“不是！我说了是拉拉小手的那种！她在微信上同意的。”

“哦。”纪念觉得这八卦简直索然无味，瞬间又想起那个过家家似的赌约，“你把剧本发过来我看看吧。”

电话很快挂断了，纪念等着他发消息的间隙刷了一下朋友圈，小圈圈加载完，就看见钱礼昭告天下的新恋情。

是一段聊天记录截图。

绿框框说：我数学很差，什么也算不清。兆彩的中头奖概率是1.75亿分之一，在我这里也就是中，和不中；抽到SSR的概率是0.1，在我这里也就是出货，和坠机；明天我过马路让车撞，走路踩到狗屎，逃课刚好被老师点到名的概率，在我这里都是一半对一半。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有多大可能，我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我？

白框框说：10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