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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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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林悯, 目光悠悠的扫过众人, 登时, 一股沉沉的威压无声无息的漫过众人头顶,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忍不住将头低的更低。

正在此刻,方才便一直淅淅索索不停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猛的一下大了起来,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泥土里, 倏然渗出无数股细小的水流来,这水流看似涓细, 却无比迅捷,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汇成一片汪洋, 没过众人的膝盖, 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上漫去!

这……众人目瞪口呆了一下,登时明白了,既然阴阳木活了过来, 那么, 以它滋养天地,化生万物的神奇特性,这界河的水自然也重新生出来了,不过————

以众人如今所处的位置,距离洞底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 若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们怕是等不及爬上去便要被水流淹死在这里了。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众人在此刻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仍然有些缓不过劲儿来,只是任凭灭顶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正在此刻,一声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走!”

众人倏然抬头,便见林悯信手从阴阳木上折了一红一绿两根树枝,随手缠绕在一起,向众人抛来。

那团纠结在一起的树枝在空中瞬间变大,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陡然如同一条红绿交织的毯子,将惊呆的众人一股脑的席卷了起来,箭一般沿着来路向洞底方向射去!

不过片刻,众人已经乘着这片巨大的毯子安全飞出了洞底,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从洞口汹涌而出的黑色水流!

此刻,外边已是正午时分,太阳明艳艳的挂在头顶,明明风和日丽,劫后余生的众人却都被冷汗浸透了衣服。

他们站在岸边,怔怔的看着早已干涸了三年之久的界河重新涌现出黑漆漆的河水,水流逐渐漫过干涸的沙滩,水平面继续不住的往上升,直到恢复了与岸边齐平的高度才缓缓停了下来。

死里逃生,惊魄未定的众人愣了片刻,才发现脚底的“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而在众人前方十余米开外,林悯一身宽袍大袖迎风而立,白皙修长的手指中,正静静的握着那两根树枝。

“多……多谢林老祖救命之恩!”众人登时敬畏的跪倒,齐声叩谢道。

林悯微微颔首,淡淡道:“不必。”

话刚说完,一挥衣袖,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原地。

“师祖……”点苍山的弟子们愣了愣,忙一声不吭的爬起来,迅速追了上去。

余下的仙门百家修士们怔怔的站起身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隐隐的不安之情——

为什么销声匿迹了三百多年的林老祖,竟然……竟然从阴阳木里现出身来?莫非他这三百年里一直呆在这阴阳木里?

那……这次的事件,他老人家是特意出来拯救修真界的吗?

还有一桩,使众人更加不安:虽说那阮明舒是自愿献祭阴阳木的,可是真要追究起来,当初众人的确没有劝阻,万一那个叫飞流的少年告状到林老祖那里,林老祖若要为自己这个徒孙讨回公道,那……自己这些人可要怎么办?

点苍山脚下,飞流等人气喘吁吁的赶回去的时候,大门外正挤挤挨挨的候着数百名弟子,一见他们,全都面色忐忑的围了上来:

“飞流,怎么……怎么突然又有灵气了?掌门师兄他人呢——?”

飞流垂头,迎着众人忐忑期待的目光,良久,面色沉痛的摇头:

“师兄他……自愿献祭阴阳木了……”

众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师兄他……不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起师兄的惨死,飞流顿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了口气,转头道:“阿原,你……你告诉大家吧……”

阿原,便是当初为阮明舒守门的那个弟子,听到飞流的话,他便红着眼圈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只是关于柳影的死,却谨遵师兄的本意,只说是师兄入魔后不小心失了神志杀了她。

众人听完,虽然都惊异于师兄何时入魔一事,他们竟然都没有发觉,由此暗暗自责对师兄疏于关怀,但却更加痛恨仙门百家的自私,一时间人人眼底都闪现出怒意。

飞流捂脸默默地咽着泪水,良久,他猛地擦了把脸,抬头看着不住垂泪的师兄弟们,哽咽的郑重道:

“师兄殒身,虽说是他自愿,但仙门百家无一人援手,当真令人不齿,我今日已经表态,从今往后咱们点苍山退出修真界联盟,再不与他们往来!你们是怎么想的?”

众弟子纷纷怒声道:“自该如此!”

“飞流做得对!他们忘恩负义,咱们不找他们报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自然不会再跟他们结盟!”

飞流含泪欣慰的点头:“好……好!从今以后,咱们便更要努力修炼,壮大点苍派,让师尊和师兄九泉之下不至于蒙羞。”

众弟子群情激奋,举拳高吼:“努力修炼!壮我点苍!”

良久,众人总算平静下来,再往远处一想,有弟子便忍不住有些担忧的道:

“可是……如今咱们点苍派仅存的几个长老常年闭关,剩下的全是修为低的年轻弟子,势力单薄,万一魔族来犯该怎么办……就算不是魔族,万一与其他门派不小心起了冲突……咱们当真独木难支……”

他这担忧不无道理,顿时,众人都默不作声的蹙起了眉头。

飞流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自己似乎忘记告诉他们师祖的事情了,瞬间,他眼底充满了豁然自信的光彩。

其余弟子被他这一神情弄得有些懵,说话的那个弟子更是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怎么,我……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飞流咧了咧嘴,眉眼闪亮亮的道:

“不错!你确是说错话了!虽然咱们没有了师尊和师兄,可是,师祖回来了!有他老人家坐镇点苍山,就算魔族举族来犯,就算整个修真界与咱们为敌,咱们又有何惧?!”

话落,人群一片寂然无声,良久,有弟子瞠目结舌:“师……师祖?他老人家不是几百年没有音讯了吗……?”

飞流眸子晶亮的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大声道:

“自然是真的!他老人家的确已经回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师祖已经回到问天阁去了,走!咱们快点上去,给师祖他老人家磕头!”

竹影飒飒,高阁耸立。

此刻,问天阁的大门半开着,隐约能见到院子内外茂盛葱郁的大片竹子。

飞流带着众弟子恭敬的跪在门外,以头叩地,齐声激动的道:“徒孙等恭迎师祖回归!”

一连叫了数声,大门无风自开,一人白衣广袖,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垂眸淡淡的看着众弟子,淡淡道:“都起身吧。”

飞流毕恭毕敬的起身,微垂着头小心翼翼道:

“师祖多年没有音信,昔年师尊时长挂念,如今……如今师祖归来,师尊却……却已归寂,就连掌门师兄也献祭阴阳木而殒身,如今点苍山群龙无主,师祖既已归来,掌门之位自然应还于师祖,徒孙等恭请师祖重掌门派,重振我点苍声威!”

话落,其余弟子也都半是欢喜半是激动的附和道:“恭请师祖重掌门派,重振我点苍声威!”

林悯良久没有应声,直到众人逐渐忐忑不安起来的时候,才淡漠的道:

“我当初将掌门之位传予你们师尊之时,便已言明,从此不再理会派中俗务。”

听到这里,众弟子心中都是一沉。

飞流惶急的抬头:“可是如今——”

林悯微微抬了抬手,转身,道:“各自散了吧,你——”

他偏头指了指飞流,淡淡道:“留下。”

随着师祖走进书房,飞流垂头站在门口,仍然不死心的小声哀求:

“师祖,徒孙知道让您老人家重掌门派有些为难,可是,可是如今点苍山上实在无人能胜任掌门之位……”

林悯坐在宽大的桌案后,以手支颐,静静的听飞流说完,才缓缓道:

“我此次归来,多半在闭关,派中之事无暇理会,你不必再言。”

飞流一噎,吓得不敢再劝,只是委屈的不住垂泪,原想着师祖回来了,自然要带领他们重振点苍派昔日威望的,可看师祖这意思,分明无心管理派中的事情……

“我叫你过来,是有一事要交代你。”林悯饮了口茶,淡淡道。

飞流忙咽了眼泪,恭敬道:“师祖请将,弟子无不遵从!”

“稍后我便会在此闭关,以后若是有人求见,一律挡了。”

飞流一愣,忙道:“是!”

犹豫了一下,又有些忐忑的小声道:“还有一事,徒孙不知道当不当禀报……”

林悯可有可无道:“说罢。”

飞流垂头,犹豫道:“是这样的,我……徒孙昨日为了师兄殒身之事,便……便自作主张,当着仙门百家的免立誓,说我们点苍山退出修真界联盟,从此不再与他们往来,此事……此事徒孙是有些自作主张,但,但也确是因为他们欺人太甚,逼死了师兄,我气愤之下才……才……还望师祖见谅。”

林悯俊美如仙人的脸上,一派波澜不惊之色,良久,淡淡道:“罢了。”

……这是不怪罪他的意思吗?飞流一愣,正有些迷茫之际,门外蓦地传来几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激动的颤声道:

“师尊……师尊!不孝弟子,前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是子期么?都进来罢。”

几个四五十多岁的老者弓着身子踉踉跄跄的走进来,抬头望了望坐在桌案后的林悯,登时一个个哭着扑倒在地,激动地浑身发抖:

“师尊?!师尊!真的是您?!您可算回来了!”

“有生之年还能得见师尊容颜,我等死而无憾了!”

“三百年了,师尊容颜如旧,身体安康,弟子们不胜欢喜!”

“弟子来迟,未能亲自迎接师尊归来,请师尊责罚!”

飞流毕恭毕敬的一一行礼:“子期师伯,言渊师伯……”

林悯长身而起,雪白的下摆拂过地面,却不沾一丝一毫的尘埃,也没见他动脚,转瞬却已站到了几位长老面前:

“都起来吧。”

几人擦着眼泪起身,都围着林悯问候,飞流懂事的躬身行了一礼:“徒孙先行告退!”

书房内,几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将这三百年来点苍山的事情,以及修真界发生的林林总总,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了林悯。

林悯平静的听着,即使听到两个得意弟子先后殒身,卢雪清的魔族身份,他脸上的表情也从头至尾没什么变化,仿佛任何事情不足以挑动他的心绪一般。

几个长老终于说完了,为首的子期有些期期艾艾的道:

“师尊,我听小辈们说您这次是从阴阳木里出来的,莫非您这些年一直都在那树里面……?”

林悯点头,淡淡道:“三百年前,我察觉到修真界的灵气有逐渐稀薄之兆,知道是阴阳木的寿命到了尽头,情势危急,便留书一封给灵武,告诉了他此事,让他转告你们,然后便将自己封入阴阳木内,以自身灵气为媒,唤醒阴阳木的生机,没想到,一晃眼,三百多年已经过去了。”

“昨日,有人献祭阴阳木,我被他的灵气触动,这才醒了。”林悯垂眸,波澜不惊的说道。

众人登时又惊又叹,又羞又愧,三百年前灵气减少之事,他们压根没有察觉到,原来这三百多年的安宁,竟然是师尊先一步洞察天机,并牺牲自己换来的……

“都是弟子们无能,累的师尊遭受此劫,却帮不上半点忙!请师尊责罚!”

几人重重跪倒,纷纷自责垂泪。

林悯摇头:“此事与你们无关,这棵阴阳木乃一千三百年前我亲手所植,融入了我的精血孕育而成,除了我自己,你们便是有再多灵气,也救不活它。”

听闻此言,众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

林悯似是想起什么,蓦地道:“这些年,你们可有谁见过灵武?”

众人一愣,互相看了看,都迷茫的摇了摇头:

“不曾见过,当年师尊失踪后,那灵武便很快也不见踪影了,我等还以为他随您一起游历去了,便没有寻他,原来他竟没有随侍您老人家左右吗?”

林悯摇头:“罢了,灵武性情散漫,虽与我结了契约,却从未将自己当做点苍山弟子,我一走,他怕是重新做回妖修去了。”

言渊忍着气道:“可是……可是师尊当年明明留信让他给我等传话的!此人,此人也太不靠谱了!”

若不是此人隐藏了信,他们这三百年来怕是早知道了师尊的音讯了,众人越想越气,心中都同时想到了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林悯一言不发的静静听众人讨伐灵武,半响,摆了摆手止住,道:“罢了,既已过去,此事不必再提。”

众人不由得有些黯然,三百年了,师尊依然偏袒灵武,也不知道那小子何德何能……

又说了会话,见林悯面上微有些倦意,众人这才恍然想起,师尊从三百年的沉睡中醒来,又接连应对了随后的一系列事情,怕是有些累了,忙抑制住激动之情,一个个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去了。

问天阁内总算彻底安静了下来,林悯缓缓走到院中,一扬手,手上出现一红一绿两根光芒璀璨的树枝,上边的叶子过了这几个时辰,依然生机勃勃的很。

他淡淡的看着手中的树枝,目光中露出沉思之色,良久,终究摇了摇头,又重新将他们收回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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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溅溅,飞流激湍。

这是一处空无人烟的幽僻山涧,环绕四周的高山和丛林巧妙的遮住了一汪深潭,此刻,蓦地一声女子的惊呼从潭底传来,若是有人路过,怕是要以为见鬼了。

看似平常无奇的小谭深处,有一个神奇的、巨大的透明气泡在水底起起伏伏,肉眼根本看不到这气泡的边界,自然从外面也丝毫感觉不到这气泡的存在。

然而,在气泡之内,竟是一座还算宽敞的干净房子,桌子、椅子、床铺、书架俱全,当真是一个奇景。

不仅如此,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里,还种着一盆盆怒放的菊花,清淡的香气浸润在空气中,稍稍冲淡了另一些略带些陈腐的怪异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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