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一）（2 / 2）

“子期，我方才给你的东西呢？”林悯转向另外一个徒弟淡淡道。

子期愣了下，随即惭愧道：“对不起，师尊，方才寻找您的时候我不慎将那东西遗失了。”

林悯眸色一冷，劈掌打去，子期惨叫一声，瞬间化作一缕白气消散在漫天白雾中。

剩下的“言渊”脸色一变，冷笑：“不愧是林悯，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说罢，合身向林悯扑来，林悯一晃身子，绕到“言渊”背后，手一挥，一道白光覆上双眸，霎时间双眸灿灿生辉，他飞速向着“言渊”看去，却见眼前哪里是个人，却是一个干巴巴的骷髅在半空晃来晃去。

看清魔物原身，他抽出天罡剑一剑斩去，那骷颅头瞬间化为齑沫。

空气中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林悯微微舒了口气，这幻境中的白雾很是厉害，能完全遮掩掉魔物的气息，以至于他刚才竟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出那两个假货的真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还得用探灵之术了，只是不知道在这幻境中能有几分作用。

他席地而坐，双指点向灵台，随即，一圈圈无形的灵气飞速向四面八方散去，然而，那些灵气却仿佛逆流的纸船一般，被雾气阻挡，速度越来越慢。

林悯逐渐加强灵气的输送，眼看着只要一步就能穿透雾障了，耳畔蓦地传来一个女子关切的声音：“别再运气了，再这样你会受伤的……”

林悯侧头，一张刻进骨子里的娇俏脸蛋映入眼中，他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抽出了天罡剑。

女子脸上的关切瞬间变为惊愕，她不可置信道：“你……你要杀我……？”

她脸上的神色既震惊，又哀恸，一举一动是那么的逼真，以至于，明知道她是个假的，林悯的手还是停了一下。

“阮哥哥……”

看出他的犹豫，女子欢喜的含泪扑了上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林悯手一颤，再也忍不下去，一剑斩去：“大胆，谁允许你变成她的！”

女子一条手臂被砍断，却半滴鲜血也没有流出来，诡异极了，她哀戚的看着林悯，颤声道：

“阮哥哥，你……你又要杀我？杀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杀我一次？”

这一句话落，林悯浑身一颤，手中的天罡剑再也挥不出去了。

便是这瞬间，女子蓦地面色一狞，化作一道雾气缠上林悯面门，林悯顷刻间回神，一掌将她拍散，然而，雾气散去，再一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界河边上。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惊奇的发现，他竟然回到了三百多年前……

和当初一模一样，此刻天色昏暗，正是夜半时分，界河的水面迅速下降，不到片刻便露出了黑漆漆的河床，河床正中央，裸/露着一个巨大的黑洞。

身不由己的，林悯像三百多年前那样从大洞跳了下去，再然后的情节，他早已心知肚明，当初，无计可施之下，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他以自己的肉体献祭了干枯的阴阳木，然后，在逐渐被阴阳木包裹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拼着形魂俱灭的风险，利用离魂之术，将自己的神魂包裹在内丹里，从逐渐失去呼吸的肉体中抽离，并借着最后一丝清明将内丹送出了大洞。

借着阴阳木“化育万物”的能力，这最后一个动作终将为他保留一线生机，但神魂出窍，内丹离体，本就是逆天之举，因此，这一线生机却也耗尽了他所有的灵识，从而彻底陷入了失智状态，只剩下一颗光滑的珠子落在界河边上的草丛中，上面的华彩闪烁了几下，渐渐陷入了平静。

这颗内丹从阴阳木中抽离，又近距离的被阴阳木日复一日的滋润，终究生出了变化，多年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那颗灰扑扑的珠子蓦地闪出耀眼的白光，白光熄灭后，一个赤/裸的小婴孩哇哇大哭着出现在原地。

没过多久，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御剑路过，听到哭声，便落下地来，惊讶的抱起白嫩的婴孩探查了一番，眼底露出怜惜之色，叹息道：

“灵根天成，潜力无穷，这样的不世之材，到底哪个不长眼的父母竟舍得将你遗弃？！”

男婴看着男子冷峻的脸，纯净的眸中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半响，反而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男子一怔，也跟着笑开了：“罢了，不管你是谁，你我既然如此有缘，你这小子便跟我回点苍山吧，从此，你就是我项天啸的大弟子了！”

夜色中，一人一婴踏剑远去。

林悯此刻成了一个婴孩，被项天啸抱着回到了点苍山，眼前的场景他很熟悉，那是他从前经历过一次的，可是，他此刻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只是困在了婴孩的身体里，被迫的再一次经历这些，却有些诡异了。

他再一次亲历了“阮明舒”的成长，看着他从一个老成的少年，变成一个温润的青年，逐渐成了项天啸的骄傲，点苍山的招牌，他却丝毫没有欢喜的感觉，反倒心中越来越焦虑，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就仿佛，一个爬山涉水一步一叩的朝圣者，无论路途多错综艰险，但那结局，却是注定的。

果然——

“她”出现了。

鹿角山初见，她明亮的眸子仿若暗夜的星辰，看着他的时候坦坦荡荡又清澈如水，使他破天荒的第一次注意到一个女子的形貌。

不对，严格来说，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一座荒山上，她抓了飞流，自己赶去营救，她虽然易了容，可他却隐隐发觉，她跟传说中心狠手辣肆意妄为的女魔头相差甚远，这感觉没有证据，他也只是直觉的认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女魔头，不可能拥有一双那么纯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