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1 / 2）

“……这是你自找的。”袁烈冷冷的望着双眸微睁的袁域, 半响, 平静的道。

“咯——咯——”袁域无力的捂住脖子, 喉咙里不断发出零碎的，掺杂着血沫的杂音。

“住手——你, 你竟然妄图弑父——！”

“罔顾伦常！天理不容！果然是魔头！连猪狗都不如！”

大殿内众人一时间被这场惨案惊呆了, 半响，潮水一般的怒骂声纷纷响起。

袁烈面无表情的听着, 眸中的黯红越来越激荡，良久, 突兀的笑了, 看着地上犹在苟延残喘的袁域，他缓缓勾了勾唇：

“听见了吗, 今日我若是不杀了你，岂非对不起他们的辱骂？”

袁域的双目虚虚睁开一条缝，涣散的看着袁烈。

袁烈冷冷的看着他, 半响, 缓缓蹲下身来，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

袁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声音低的仿若蚊鸣。

“你说什么？”袁烈俯下头，凑近了问道。

“畜……生……”

袁域已经无力睁开眼睛, 只是闭着眼睫微弱的喃喃。

袁域面色一寒, “刷”的一下站起，再不犹豫，大手一张, 一团怨灵般的黑气呼啸着直直扑向袁域面门！

看那力度，这一下，袁域即便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点苍山众人纷纷失声痛呼：“袁师叔——”

便在这一刻，谁也没有料到的一幕出现了，那团黑气堪堪扑到袁域面门的时候，斜处一道白光闪电似的击来，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直直撞得那团黑气后退了数丈，最终缓缓消散了。

“谁？！”

袁烈一僵，目光沉沉的望向门外。

殿门无风自开，一人缓缓从逆光中走了进来，白衣黑发，姿容无双，只是那人的一双眼睛，却透着冰雪一般的严寒。

“林……林老祖……”

绝处逢生，仙门百家不可置信的望着缓缓走进来的人影，喃喃的低声唤着，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林悯的身后，跟着无数黑压压的人影，那是仙门百家留存下来守护林悯的，此刻，一个个步子坚定，目光沉稳。

“师……尊……”袁域无声的，喃喃的唤着，眼底是彻底放松下来的喜悦。

林悯挥手，一抹蓝光闪过，袁域脖子上的伤口登时被冻结了。

“阿域，你累了，听话，先休息一会儿罢。”

话落，袁域缓缓合上了眼睛，安静的沉睡了过去。一边早有点苍山弟子抬起他安静的出去了。

“师尊……”

林悯正要迈步，角落里蓦地传来一声微弱的，强撑着的呼唤，他眸光一闪，转过头去，浑身焦黑，面目不辨的“人状物体”似是终于了结了最重要的心愿，竟奇迹般的积攒力量喊出了声音：

“师尊——”

“……阿渊？”

林悯一顿，倏地闪身过去，伸指抵住言渊的印堂位置，良久，手指微抖的收了回来。

“弟子，弟子幸不辱命，终于拖……拖到师尊醒……醒来……了。”

“为师的伤已经全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阿渊不要担心了。”

“好……好——咯——”

言渊说完，双臂重重垂落下来，脑袋一歪，再也没有了声息。

林悯定定的注视着早已看不清面目的言渊，半响，缓缓站起身来。

“你竟然没死。”袁烈淡淡的陈述

道。

林悯缓缓抽出天罡剑，斜斜指向袁烈：“……你是袁烈？”

袁烈微笑：“不愧是林老祖，这么快就认出我了。”

林悯看着他，点头，平静的道：

“袁烈，你甘愿堕入魔道，弑父弑亲，残杀仙门百家，可知罪？”

“哈哈哈哈……”

袁烈仰天大笑，半响，喘着气道：

“你这话当真可笑，罪？谁有资格给我定罪？你吗？”

他顿住了，面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缓缓道：

“当初你是阮明舒的时候，便仗着项天啸喜欢，处处压我一头，如今，你以为自己成了老祖，便又胜过我了？我告诉你！别痴人做梦了！我如今魔功大成，天下无敌，你以为自己还能压制住我？”

“我告诉你，今日，我不仅要将你挫骨扬灰，解我多年之恨，还要让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

他转身，伸指一一指过仙门百家，眸中带着疯狂的得意，一字一句道：“死无葬身之地。”

林悯眸光转冷：“果然魔性入骨，不可救药！”

说罢，一挥天罡剑，无数道幽蓝的白光闪着细细的冰焰，向袁烈直直攻去！

袁烈冷笑，双手一团，一大片黑色的魔气毫不避让的冲向白光，黑气与白光在半空中笔直的相接，一寸寸的胶着，良久，猝然炸裂开来，“轰”的一声巨响，冲天的烟雾直直掀翻了大殿的顶部，簌簌的尘土声中，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鹞子般冲天而起，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残垣断壁的大殿尘土飞扬，仙门百家急急撤了出来，站在殿外空地上仰头焦急的观望着。

头顶不住有炸裂声从高空传来，显示着战况的激烈。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巨大的穹顶之上，一轮硕大的圆月不知何时挂在了夜空正中，遥遥映出两个激烈交战的人影。

——这一场正邪之战已经持续了整整六个时辰了。

“……怎么这么久？”

“老祖他老人家……不会有事吧？”

仙门百家早已忘记了疲惫，焦灼不已的等待着，人群中时不时传来低低的，犹疑的问询声，可惜的是……谁也给不了答案。

横空出世的魔王法力到底多强，刚刚从重伤濒死中苏醒过来的老祖，又能否真的战胜得了他……谁都不敢绝对断言。

只是事到如今，谁都没有了退路，一旦袁烈胜出，那接下来不仅众人的命运，就连整个修真界的命运都可想而知了。

“快看！有人坠下来了！”蓦地，人群中传来一个紧张到颤抖的声音。

众人急急凝神看去，果然见遥远的夜空之上，一道隐约的人影急速的往下坠来！

……是谁？

众人心底一惊，还来不及多想，便见另一道人影也跟着失重一般坠了下来。

……两败俱伤？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几瞬之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众人视野中越来越大，“碰！碰”两声砸到地上，溅起了大团的烟尘。

众人急急后退，留下中间一大片空地。

半响，烟尘散去，众人立刻向圈内看去：

袁烈口吐鲜血，用手拄剑踉跄着半跪在地上，而另一边，林悯勉强站直身体，除了发丝凌乱，面色惨白的有些透明以外，倒是看不出明显的伤势。

众人登时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你败了。”林悯以剑尖

指着袁烈，声音微透出低哑的疲惫。

袁烈缓缓擦去唇边的血渍，眸色散乱，眼底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疯狂：“不可能……怎么会……？！！”

“你是自戕谢罪，还是我用天罡剑送你一程？”林悯捂着嘴唇咳了咳，淡淡道。

袁烈猛地抬头，冷箭一般看向林悯，声音不辨喜怒：

“没想到……我还是输了。”

“林悯，你真是好命。就算死过一回，也能修为大涨……哈哈，看来连老天都偏帮着你，连老天都看不起魔道！哈哈哈，看吧！这世界何其不公！说到底，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老天！输给了老天！！！”

林悯咳了两声，不着痕迹的掩去手心的血迹，缓缓道：

“道修魔修，本是一体两面，无谓善恶好坏，修行大道，修为仅仅是表面浮华而已，兼济苍生，心怀万物生灵才是我辈所求之要义，你心中欲念过深，沟壑难填，今天就算赢了我，他日也必定横遭天谴——不能长久。”

袁烈冷冷的听着，眸光几度转换，蓦地诡异一笑，一字一句缓缓道：

“你说我不能长久，难道你就能长久得了？林悯，从此刻起，我真心祝你长长久久，日月同辉……”

他这话突兀而诡异，林悯一愣，还来不及说什么，袁烈蓦地五指一张，沦为废墟的大殿一角倏地飞起一抹窈窕的人影，毫无生气的被袁烈吸到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