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对簿公堂(1 / 2)
“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孟希看着那个趴伏在地,悲愤欲绝的老人家,看着这气氛压抑的县衙公堂,再看看公堂之外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他不由地拽紧了小袖子。
其实孟希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早些时候,他见街上有个倒地不起的老人家,于是就过去扶起那老人家,谁知那老人家拽着他的手不放,说自己是被他撞到的,要他赔钱。任孟希如何解释,那老人家就是一直捂住耳朵摇头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最后,就成现在这样了——闹到了衙门公堂。
老人家哭喊了一会儿后,一个花白胡子的小老头从堂内走出到公堂,他个头不高,也就比孟希高一点儿,穿着知县的服饰,但是官帽戴得歪歪斜斜的,领口也没塞好,衣服松松垮垮的,像套了个印有官员服饰纹样的麻袋似的,给人一种他是临时临急随便穿穿就出来了的感觉。他的神态也十分慵懒,双目半睁半眯,好像快要睡着,又好像快要醒来。
白胡子老头一出来,公堂之外的围观群众就开始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是那糊涂官赵元始啊?”
“天呐,这种德性怎么当上官的?”
“有后台的吧,肯定是买的官。”
“是傻到什么程度才会来这讨公道,那个赵糊涂能判的了啥?”
……
“咳咳。”赵元始清咳了两声,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围观群众并不害怕赵元始,还是继续是他们的。
赵元始也不想管他们了,直接问公堂之上的两人道:“这……你俩是怎么回事啊?”
老人家抢先指着孟希道:“是他!青天大老爷!就是他!他撞伤了我还不认账!”
赵元始把眼睛眯得更细地看着老人家,“你老伤哪了?”
“腿!”老人家指着自己的腿说,“我腿折了!现在都走不动了!”
“你都走不动了,那你是怎么来到公堂的?”赵元始疑惑的问道。
孟希弱弱地举起手:“是我,我叫了辆马车载他过来的。”
“哦!”赵元始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真的是你把他撞上咯?”
“没有!”孟希着急地摇头道,“我没有撞他,我只是见他倒在地上,去扶他起来而已,谁知他就说我是撞倒他的人。”
此时,一个精瘦的小伙子拿着一把扫帚,怒气冲冲地走出来。
赵元始见到来人,忙道:“郑主簿你来得正好,这……”
郑主簿打断赵元始的话,道:“昨天是谁打完水没把水桶扣好?!!还有湿抹布怎么又和干抹布堆在一起放?!到底要我说多少回啊!!分开放!分开放!听不懂人话吗这是?”
“郑主簿,郑主簿,先别管那些细节,现在有一桩公案要处理啊。”赵元始道。
“什么叫别管那些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好不啦!”郑主簿转头看向公堂上的两人,不耐烦地道,“又是什么麻烦啊!?”
老人家再次抢先道:“主簿大人,事情是……”
然而郑主簿没有给对方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操起扫帚怼着老人家的鼻梁骨,“我认得你!隔壁县的讹钱惯犯。怎么隔壁县讹不下去了,就到咱太平县来讨生活?”
孟希睁了睁眼,看着老人家道:“哈?!原来你是个骗子啊!”
老人家故作茫然地道:“草民不知你在说什么呀,草民的腿被这小子撞伤了,还请官老爷们替草民做主哇!”
郑主簿不屑地道:“别装了!你早就上了江南各县的黑名单了,每个县衙都有你的画像。你的手段就是假装摔倒然后诬蔑扶你的人是撞倒你的人,接着闹上公堂,直到对方愿意赔钱为止。”
孟希对老人家道:“你太过分了吧!亏我还真担心你摔伤了!”
“什、什么黑名单!根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老人家眼珠骨碌一转,随即指着公堂上的众人大喊,“哦噢!我明白了!你们相互勾结,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他趴在地上一边哭喊一边捶着地板,“丧尽天良啊!泯灭人性啊!这还有没又天理啦,有没有王法啦!肇事者颠倒是非,官府上下黑白不分,欺我没钱没势,欺我老无所依,天呐!苍天呐!!!!谁来帮帮我这个可怜人!!!!”
随着老人家的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公堂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围观者们对孟希以及赵、郑二人指指点点。
眼看着舆论一边倒地偏向那老人家,孟希急得脖子都红了,“你们、你们不要相信他!他是个骗子!”
“哇,还恶人先告状。”
“现在的小孩可真了不起呐。”
“学堂先生没教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赶紧向老人家道个歉,让你爹娘来赔点汤药费吧。”
……
赵元始转向郑主簿,悄声问道:“郑主簿,现在怎么办呐?”
郑主簿斜眼看着赵元始:“到底我是知县还是你是知县?”
赵元始笑眯眯地道:“你身为主簿,也是要辅佐本官的嘛。”
郑主簿无奈地掀了个白眼,他转向孟希道:“小子,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不?”
孟希立即道:“有!刚才大街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很多人都看见他倒在地上的,我是见没人扶他才好心去扶他一把的,谁知他是个骗子!”说罢,孟希瞪了一下那老人家。
老人家再次放声哭喊道:“人性泯灭啊,道德沦丧啊,撞伤了我还诬蔑我是骗子!”
郑主簿望着公堂外的围观者们道:“外面有没有刚才在街上的目击者啊?!”
围观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回应郑主簿。
赵元始扯了扯郑主簿的袖子,“郑主簿,貌似没有唉。”
郑主簿烦躁地抓了抓头皮,“那就只能到街上去找人证了。”
赵元始瞬间瘫坐在椅子上,“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不适合我。”
郑主簿双手抱胸,“我只不过是个管文书的主簿。”
“那叫王捕快去找?”赵元始道。
“他媳妇生二胎他辞职回乡下了。”郑主簿道。
赵元始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那看来只有请他出手了。”
孟希好奇地眨了眨眼,听起来这这衙门似乎隐藏了高手。
郑主簿提气凝神,他对着衙门内堂大吼道:“老酒鬼!!!出来干活啦!!!”
回声绕了梁了半晌,不见有人响应。
郑主簿翻了个白眼,再次对着内堂大吼:“小莲要退婚啦!!”
话音刚落,一个空酒壶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形容邋遢的男人从内堂里摸爬带滚地出来。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补丁的捕役衣服,散发凌乱,与络腮胡连成一体,像一片茂密的丛林,几乎看不见他的五官。他一出现,宽阔的公堂便充溢着酒气,好像还飞来了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孟希被那酒气熏得难受,不由地后退了小半步。他虽不认识小莲,但是十分同情小莲。
“骗鬼呢!!小莲压根没来!”那男人咆哮道。
在场众人都被他那大嗓门狮吼功给怵了一下,唯有赵元始和郑主簿习以为常,面不改色。
赵元始笑笑地对那男人道:“李捕头,这位老汉说那少年人把他腿给撞折了,少年人说没有,现在没法证明谁对谁错,劳烦你去事发的街上找几个目击证人回来。”
“还要证明个什么啊,事实摆在眼前就是他把我给撞伤了,你们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我都骨折了,再不治就废了,应该赶紧让这小子赔钱才是!”
“哐”地一下,一把锃亮的大刀插在距离老人家嘴巴不到一寸的地砖上。
“再吵我现在就废了你!”李捕头道。
老人家顿时吓得噤了声。
李捕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公堂外的围观者们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李捕头,把这少年人带上呀,你知道是哪条街吗?”赵元始对着李捕头的背影喊道。
“哼!”李捕头折回来,抓着孟希的后领,像拎小鸡崽似的将孟希拎起。
……
……
李捕头按照孟希所说的来到事发的那条街上。孟希站离李捕头远远的,双手紧紧地捂住口鼻。街上的人闻到李捕头身上散发的酒味也纷纷用手扇风去味。
“你腿短不知道走多两步跟上吗!”李捕头回头骂孟希道。
“你身上的酒味太冲了,我不想靠近!”孟希道。
李捕头道:“不想吃拳头就快点跟上!”
孟希一边迈着小碎步跟上,一边努努嘴地小声念道:“果然,像剑豪那样武功高强有温柔善良的人是世间罕见的。”
李捕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孟希,“小短腿,你叫什么名字?”
孟希想顶一句“你很高吗!”,但见自己只到对方的胸口,瞬间没了顶嘴的底气,只好捏着鼻子,没好气地答道:“孟希。”
“天下布庄的老板孟泰和是你什么人?”李捕头问道。
孟希抬起眼,“你认识我爹爹?”
李捕头冷笑一声:“呵,整个太平县有谁不知道江南首富孟泰和。看你这身富贵行头,又姓孟,料想与孟泰和有关。”
孟希昂起头来笑道:“算你这双眼睛没白长。”
李捕头轻蔑地“切”了一声,道:“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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