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他张了张嘴，便有个微凉的东西挨在了他的嘴边，里面是温热的水。

“你已经烧了两天两夜了，太医方才来给你诊过脉，说你也该醒了，醒了便做起来，喝些参汤和白粥吧。”

白季安现下实在没什么胃口，但是胃里却也是空空如也实在不怎么好受，况且他也知道，他要活着，只有活着，健康的活着才能报仇。

明琛抱着他坐了起来，他疲软无力地靠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世间除了他的母亲，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怀抱能让他觉得如此安心，他自小没有父亲的关怀，等到后来连母亲也逝去了，他便只剩下了孤身一人，承受着这世间所有的黑暗与罪恶。

他常常想，若是这是老天爷给他的锤炼，那么苟活到如今的他是否算得上是这世间最坚硬的顽石？

“我没那么容易死。”他笑着比划道，“陛下放心吧，这些事儿就让下人们来做吧，您还是回去吧。”

“你是没有那么轻易就死。”明琛从桂宝的手里接过了汤碗，舀起一勺小心地吹凉，送到了他的唇边，“以前我娘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硬，连阎王爷也怕我，所以朕一定会牢牢地抓住你，若是地府的鬼差来向你索命，我便将他们都吓走了去。”

白季安忍不住笑了起来，垂下头一点点抿干净了汤勺里的参汤。

但是他早已是地狱里的恶鬼，还怕谁来索命呢？

可是明琛不知道，他只以为这怀中的人不过是个心思深沉，受过挫折的，但是却不曾得知他曾经历过得黑暗，他只看到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但是白季安早已支离破碎的灵魂他却从不曾看见。

明琛不知道谁值得他去爱，但是白季安这个倔强的小豹子却是想让他捧在手心里的。

他只以为那人是个易碎的精美瓷器，却不知道自己怀中的人是块千锤百炼的顽石，有着宁折不弯的执拗。

白季安的灵魂是血迹斑斑的。

可是这一切就会如同这次白季安的落水一般，不会有人再去关注，他们不过是需要白季安活着，明琛是，白季安亦然。

这是恶灵在人间的皮囊，纵使万般的玉雪美丽，仍旧掩盖不住内里早已被腐蚀的肮脏，那嗜血的冲动是仇恨所带来的原罪，而这个原罪是白季安生来便要注定背负的。

他的外祖，他的母亲，还有他自己。

可是谁会知道呢？

不会有人知道了。

白季安想，如果他还能苟活到那个时候，他想要将那在人间逃亡的恶魔拖回地狱里，哪怕是一同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