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2）

“养育一个孩子，你能见证他/她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看着一颗小树苗生机蓬勃的长大，那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舒华疲倦的整个人都缩在一起，佝着脊背说道：“而照顾一个老人，是亲眼看着死亡步步逼近……看着他/她如何的腐朽老去，其中隐藏的恐慌让人不敢去想。”

“可偏偏所有人都关注孩子的健康，关注孩子的养育问题、他们的成长环境。同样是弱者的老人，他们的心理、身体状态却没有太多人研究，没有人在乎。”舒华难得像今天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知不觉就停不下话头来。情绪更是染上几分的激动：“一旦老人出现问题，所有的过错全部推给照料者这难道公平吗？”

舒华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人的性格是会随着个人经历和时间改变的，有些老人由于年轻时经历的苦难，衰老后意志随之薄弱加之心里空虚会产生非常明显的受迫害妄想，性格更是变得偏执，他们看谁都觉得别人想害他们！而针对这些老人我们却没有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明明所有人都会老去，老龄化是当前、未来最严重的社会问题，可所有人都好像无视了它，并没有把老人的‘人权’‘健康干预’看的多么重要，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人老了之后就会变得慈祥、和蔼、识大体……好像人一老，所有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一般。”

看着舒华说着说着跑了题，苏念念等人倒也没去强行把话题拉回来。她们温和的看着这位坚守岗位多年的院长发泄着内心的不满，而林绵绵等人也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别看老去对她们而言似乎还是一个挺遥远的事情，但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

人生最漫长的一年便是19岁到20岁的这一年，而之后20岁到30岁用的这十年只是10岁到20岁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而30岁到40岁更是一眨眼的功夫。

别看50年60年看着有多漫长，其实等到回头看看，似乎就像是昨天的事情。

“我得承认，哪怕我们广告做的再如何的天花乱坠——但这里毕竟不是家。”

舒华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被各种情绪挤得直发疼的心态将话题扯了回去，睁开眼看着注视着她的年轻人们抬手比划了一下说道：“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进入这里的老人们就是一块块肉，我只能保证他们的外表上看上去完好无缺。可他们的内在——比如精神需求，并不是养老院可以满足的。”

“毫不夸张，我想这一点任何养老院都做不到。”

“在老人生活质量、精神需求下降的时候，他们难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证明自己对这个社会还是能产生一点的影响。”舒华停顿了一会儿，脸色有些难堪的撇开眼看向他处说道：“‘霸凌’便是因为这种动机而来。”

“出不去、不想出去，没有事情做，所以就以折磨别人为乐。”苏念念抱着胳膊一点头，抬头看向失落的舒华问道：“你已经承认了‘霸凌’的确存在，那么那位王秀华和刘芳之间……真的没有谁杀死的谁吗？”

关心这件事的林绵绵等人齐齐看向她。

舒华摁了摁额角，摇头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之前也怀疑过是不是王秀华的言语杀死了刘芳，但刘芳是突然病发且是在晚上——而且在这件事发生的前一周，在我们有意的隔离下王秀华和刘芳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见过面了，所有跟在王秀华身边对刘芳抱有敌意的老人都被我们安排到了别的地方，所以她们之前是不存在……”

她看了一眼苏念念，说道：“那种猜测的。”

没有了王秀华这颗□□……这么看来刘芳真的是突发疾病？

顾亦敛眉想了想——可是言语诛心是没有时效的，谁也无法保证是不是那天晚上刘芳想起了王秀华说的什么话而把自己气到……

苏念念眼帘一垂，暂时接受了舒华的这个解释转而问道：“那么五一节期间，那位王秀华老人也没有回家吗？”

舒华顿了顿，接着转回办公桌前翻找了一遍资料之后对着苏念念摇了摇头：“那段时间王秀华突发肺炎，整整七天都在后边的健康大楼接受治疗，特聘的护工每天都在照顾她。”她不太明白苏念念为什么会问这个，只是说道：“没有出去过。”

“她住进我们养老院这么多年，很少会出去。”舒华说道：“王秀华虽然是本地人但过年过节的也没见什么亲朋好友来看望，她的女儿也只是在春节期间会把人接走一周左右，之后便会送回来。我记得去年春节她女儿没来，说是有事情去了国外，期待了很久的王秀华和女儿团聚的愿望落空就对着我们的护工发了好大的火，哎……”

苏念念看着舒华疲惫的低头叹气，脑子里却想着王秀华身上血色的由来。

明面上来看王秀华似乎和‘刘芳病逝’‘大楼起火’这俩起意外没有任何的直接联系，那她身上那厚重的血雾又是因为什么来的？苏念念想起王秀华的女儿王玫，她的身上也笼罩一层淡淡的因果。母女俩个都和人命官司有关系……这可有点意思了。

“我就希望能把王秀华送出去，我们养老院是实在接收不了她了。”舒华看着苏念念恳切的说道：“我想你们一定能帮我这个忙的。”

她侧过头看向一开始对她说想知道‘霸凌’情况的林绵绵：“因为顾忌冯良才所以我们不敢对王秀华做出什么行动，每次王秀华在院里欺负了其他老人或者对我们的工作人员打骂，她的女儿王玫总是丢下一摞钱就一走了之。之前有护工不堪王秀华的刁难，威胁她要把王玫和冯良才的事情捅到网络上去，结果这位护工的女儿小学报名就遭到了各种刁难，直到去求了王秀华这件事才翻篇。”

萧平晟逐渐的拧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