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 / 2）

“我记得你们两个之前说过——”苏念念转头看向萧平晟和梁辉，再次问道：“肃州是一个‘亲族’意识很强的地方。”她一挑眉：“对吗？”

萧平晟对着苏念念一点头：“没错。南方的祠堂祭祖宗族文化是全国最浓郁的地方，而肃州更甚。提到肃州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这里顽固的宗亲体系，而在这个体系的背后，那些以亲缘作为纽带的宗族、家族势力用血缘为纽带互相帮衬与信任成就一段又一段的商业传奇。当然——”

萧平晟说道：“也存在着各种大族欺负小族、妨碍司法等等的非法行为。”

“在这种家族意识浓郁的情况下，王秀华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个寡妇带着女儿生活在宗族味道最浓厚的农村——”苏念念反复提起‘亲族’，刻意咬字道：“按照肃州这里的风俗如此看重‘血缘’，家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应当都会帮衬王秀华一把才对。”

苏念念感到不解：“可为什么王玫会高中辍学出来打工？王秀华会那么辛苦的带着女儿独自生活？甚至过年过节的就一个人待在这里？舒华也说了，从未见过有别人来看望她。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的确是不太正常。”梁辉皱了皱眉说道：“以我们的习惯，除非是老死不相往来，否则亲戚朋友住在养老院再如何逢年过节总是要主动去看望一下走一走人情往来，长辈去不了家里的小辈也要带着一箱牛奶上门的，像王秀华这样的……的确不多见。”

林绵绵抿了抿唇：“那也有可能他们关系就是不好？或者……家里人丁不旺？”

“人丁不旺不应该更加团结？而如果说是关系不好……那我就好奇为什么关系不好了。”搞不清楚王家母女身上血色由来苏念念总觉得不太对劲：“我总觉得‘东山’这个地方有点耳熟，太让人在意了。”她看向众人：“我想去王秀华的老家看看，你们觉得呢？”

梁辉不在乎的一耸肩：“反正我们这次来肃州也没什么目标，就是一头雾水，那就去看看呗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众人附和的一点头纷纷上车。

苏念念关了车门还在琢磨‘东山’这俩个字——她觉得舒华刚才所说的王秀华的户籍地址有些耳熟并不是什么虚言，这个村子她肯定在哪儿听过可一直想不起来，这种明明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搅得她有些烦躁，伸手想掏手机的时候却摸到口袋里的那张纸条，顿时瞳孔一缩，手猛然一紧。

东山！

林森母亲不也是这个地方出来的吗！

醍醐灌顶，有些关窍瞬间被打通。苏念念面色严肃，微微皱着眉对着被夹在排风口手机架上的镜子问道：“林爱梅，关于这个女人你知道些什么？”

从苏念念这里听到一个陌生名字的萧平晟等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手机屏幕变了变，展示出一张多年前‘纺织厂优秀工人出国交流’的新闻简报来：“林爱梅，65年生人，26岁因为过硬的专业素养被派往咜国交流学习，工作期间认识了一位当地的警员，两人相爱后生下一子叫做林森。”

“关于她的过去，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苏念念轻拧着眉头，边听边点头等镜子说完了又问道。

手机屏幕快速的划过一张张资料照片，接着在一张死亡报告上一顿：“关于林爱梅本人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但她的父亲——”资料上关于死因的解释被放大：“林爱梅的父亲死于两个宗族之间的斗争……嗯？”镜子顿了顿，又迅速的跳转到另外一张材料上：“王秀华丈夫的死亡原因也是死于宗族之间的械斗。”

“且都是东山村和西山村的斗争。”

苏念念拧着眉看向萧平晟问道：“肃州这里的宗族斗殴很常见吗？”

萧平晟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近年来从没有听说过。”

“因为都被肃州当地政府隐瞒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被上级知道是要被处分的。”镜子展露出一张看上去像是内部材料的文件图片：“根据内部资料，这十年间宗族与宗族之间、村与村发生的械斗共有九起，死亡数十人，这还比上个世纪下降了80%。”

“平均一年一起。”林绵绵被这频繁的数据吓了一跳：“这都能瞒住？肃州没独立吧？”

“看来肃州政府内部有了问题。”萧平晟眯了眯眼：“一般人可做不到‘欺上瞒下’。”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念念等人，面色有些凝重：“目前已经有两个东山男人死亡，从‘东山’‘西山’这两个名字来看这俩个村庄相距应该不远，看来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不算太平，我们都小心些，到了地方见机行事。”

众人慎重的点点头，而从养老院出发，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在地图上看到了东山村这个点。

“这地方倒是真够偏远的。”梁辉看着车窗外的荒凉景色，那一望无际没有任何农作物的田地、还有乡间路边上个世纪风格的两层建筑说道：“全国都在搞新农村建设，看起来东山村……似乎还没有这个打算啊。”

一个村子是否富裕，是可以从外表上看出来的。

村口那掉色的‘东山’牌楼，那老旧的还挂有褪色的‘供销社’字眼的楼房、上个世纪装潢的小卖部……处处都昭示着这个村子的落后。路边停靠着各种各样的三轮车和没了后盖的电瓶车，早该退休的二八盖自行车，一路过来就没见什么轿车在这里行驶。看来轿车在这里并不常见，因此苏念念等人的豪车一进入村子就有各色各样的眼神看了过来。

梁辉透过车窗看着那些靠着墙根抽烟的老人们目光浑浊的注意着这辆陌生的车辆进村，虽然相隔很远却隐隐觉得他们的打量不像是好奇，反倒是带着一丝的……戒备？他疑惑的一皱眉，看向坐在副驾的萧平晟迟疑地问道：“萧哥，你有没有觉得……”

萧平晟都没听完梁辉剩下的半句话，一点头：“有。”

这个村子给萧平晟的感觉并不太好，一过外头那个高高的‘东山’牌楼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隐隐之中似乎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们。

“你们觉不觉得——”林绵绵看着车窗外背着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老人们，他们神色不一但都看着这俩陌生的汽车进入村子，那副辨别不清情绪的模样让人心里直发毛：“那些老人看着我们的眼神很奇怪。”她缩了缩脖子：“跟恐怖片里的NPC站在街边看着作死的主角队伍进入鬼村似得……那种眼神。”

梁辉抽了抽嘴角：“绵绵你形容的可真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