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大家这才将信将疑地起身。
果真,火熄灭后没有再出现任何诡异的事情,法事做得很顺利。
葬礼结束后林思齐一家没有多留,很快驱车回家。和来时的两手空空相比,回去的时候她的怀里多了一个木匣子。
是一个边长约15厘米的正方体木匣,通体涂上黯沉的红漆,雕刻着她看不懂的复杂花纹,只看得出刀工极是精巧。拿起来沉甸甸的,凑到耳边轻轻晃动,毫无声响。一把蛇盘枝条形状的花旗锁垂在匣子正面,牢牢守着门。
据外婆说匣子是曾外祖母留给她的,遗嘱里写得很清楚,现金、房产随便他们分,只有这只木匣,一定要给林思齐。
林思齐对此一头雾水,连表舅作为曾外祖母的孙子都没有明确的分到遗物,却要特别指明给她这个曾外孙女一只木匣,何况她不是唯一的曾孙辈。
手指划过锁面,冰凉凉的。昂起的蛇头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好像在冲她示威,碧绿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闪出渗人的光芒。
林思齐不自觉地靠近妈妈,强迫自己看窗外飞驰的景象,希望快点忘掉刚才脊背发凉的瞬间。
回到家,林思齐抱着木匣直奔房间。把木匣安置在书桌上后,在杂物箱里找一把钥匙。
去年曾外祖母背着人悄悄塞给她一个红包,鼓鼓囊囊的。后来发现,红包里有一把钥匙——老式的澄黄色钥匙,与年代剧里的别无二致,但是它尾部的圆环上,盘踞着一条细长的铜蛇。
看到匣上的那把锁,林思齐就马上想起了这把钥匙。
拿着钥匙再次和木匣上的蛇对视,林思齐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手心滑腻得握不住两者,攥着钥匙伸向锁孔的手微微颤抖,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咔嚓”声过后,锁舌弹开,她轻易就把锁取下。
匣子里铺就一层厚实的软绒,上面罩一层黄色垫布,正中间是一只扁木匣,颜色花纹与外面的木匣一样,只是换成小一号的长方体。
打开小木匣,黑色的丝绒垫布上躺着一只羊脂玉镯,晶莹剔透的镯身在灯光下泛出淡淡红光——一只凤血玉镯。镯子通体鲜红,不是矿物般暗沉的铁锈红,是如新鲜血液般触目惊心的红,镯身遍布着交错纵横的鲜红纹路,像血管一样。定睛凝视,里面似乎有温热的血似乎在流动,想冲破镯子的禁锢漫延、沸腾,直至世界淹没在红色中。
林思齐摩挲了几下,不作他想,把它套在左手腕间。
就是从这晚开始,诡事逐渐发生。
这天照例被噩梦折磨了半宿,早上七点整,林思齐挣扎着从被窝里伸手按掉闹钟,闭着眼坐起来,对着灰色的床帘一动不动地发呆。
早起五分钟,发呆两小时。
直到第二个闹钟响起,林思齐才从神游中回神,目光呆滞地摸到衣服穿上。
洗漱后,林思齐勉强睁开干涩的眼睛,瘫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然而无论有多困倦,课不能缺。
所谓的“不翘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在林思齐看来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的大学怎么能跟过去同日而语,他们随口一说,知道翘一节要被拉去思想指导多久,一个学分多贵吗?说这话的人真是作孽!
好不容易昏昏欲睡地熬过早课,教授前脚踏出教室,林思齐很想立马提起书包往外冲,但是人太多,两扇门都挤得水泄不通,只能等着队伍慢慢缩短。
路过人工湖时,林思齐无意间一瞥,向来清静得只有情侣光顾的湖边,今天密密匝匝围满了人。人头攒动间,吵吵嚷嚷,入耳一片嘈杂,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
要不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一看这场面,林思齐瞬间神清气爽,不由自主地就想往人群里挤,然而她低估了人群的密度,高估了自身形体,还没跳进人海,就被浪花扑了出去。只好守在外圈找知情人士打听。
她轻轻拍身边一个高个女生的手臂,礼貌地问:“你好同学,请问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高个女生收回高举着手机的右手,热心地给林思齐看她拍的照片:“你肯定刚下课不知道这事儿。八点半左右,学校论坛上看到有帖子说老槐树成精了。跑过来一看还真是!给你看我拍的照片,高清正版加大特写。”
照片里,槐树与以前没有二致,耸立在花圃中,只是树身裹缠了厚厚一层鱼线,放大些可以看到,线隙间红色的液体汩汩而下,透明的鱼线在红色液体的浸没中染上妖异的活力,而它似乎还在缓缓收紧,增加力度,更深地陷入树干。
槐树流血了。
林思齐觉得头皮有点麻,脑海里蓦地浮现出梦里那身火红如血的嫁衣。
她哆嗦了一下,不愿多留,心里升腾的恐惧感催促她不断加速,还要一边安慰自己:不知道谁那么无聊拿老槐树恶作剧,它年岁不小,在招生手册上可是被当做校园景点介绍的。查出来肯定得完蛋!
一路碎碎念到宿舍,准备摸出钥匙开门时,林思齐被自己蠢哭了,她没带钥匙。
正想拿出手机给云岚打电话,拨号键还没按下,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喻烟雪背着书包走出来。林思齐本想打个招呼,发现人家沉迷游戏,对她视若无睹,也就闭了嘴。
擦肩而过时,林思齐听见喻烟雪喃喃自语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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