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1 / 2）

徐凤声醒过来时，燕麟屿并不在他枕边。床帷外透进来昏黄的光，有熟悉的声音在外面道：“把东西放好，你们便都出去吧。”

是燕麟屿。

他说完之后，没多久便掀开了床帷来，见徐凤声醒了，便伸手抚摸他的脸。

“凤声，我抱着你去清洗一下，来。”

说着他便被燕麟屿抱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揽住燕麟屿的脖颈，见室内多了一个极大的木制浴盆，里面装满了热水，他被燕麟屿小心放了进去，燕麟屿又道：“这水我已经试过，你泡着也可解乏。”

不知是不是因为还是半梦半醒的缘故，他只觉得这浴盆太大，像是一不小心便会滑进水里一样，他不禁抬起头来，小声说道：“麟屿，我害怕……”

他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燕麟屿，燕麟屿又如何能拒绝？他低下头来吻了吻徐凤声翕动的睫毛：“我在呢，别怕。”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干净，也进了浴盆中。刚刚坐下，徐凤声便像是藤蔓一般依附在他身上，燕麟屿稳了稳心神，这才道：“别闹，今**是初次，若是再来几回定是受不了的，来，好好清洗一下。”

徐凤声却并不管那么多。在水下，他们身上不着一物，完完全全地贴合在一起，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徐凤声只觉得心安极了。

只要有他在，自己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怕，徐凤声想。

麟趾宫内。

燕麟璋晚膳是陪着庆祐帝用的，这会儿回宫又觉得饿起来。他每次陪着庆祐帝用膳心思都放在听他话里的机锋，就算膳桌上是龙肝凤胆，又哪里能吃得进什么东西。他身边的贴身内侍问道：“殿下，可还要用些什么东西？”

燕麟璋正在沉思，内侍见他这个样子，正想要劝几句，便听他道：“上次徐少将军荐了个百粤厨子来，做得一手云吞虾仁鸡丝面，便让他做这个吧。”

内侍一喜：“是，奴才这就去让人做。”又道，“凭其它人送什么山珍海味，到底不如少将军得殿下的心意。”

燕麟璋淡淡一笑，并未说话，他喜食清淡，徐凤至便费尽心思寻了个做百粤的厨子给他，只不知明明是沙场征伐的人，如何有这样细的心思。

云吞虾仁鸡丝面很快就上来了，云吞个个皮薄若纸，汤内放了芫荽、胡椒粉、葱粒，还滴了几滴陈醋，开胃的很。那云吞个头不大，馅料却很足，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到整个儿的虾仁。那汤不知是怎么熬的，不仅鲜美，还很浓醇。燕麟璋吃完了这一碗云吞，这才觉得饱足。

只是放下碗，便又有些想念将这份佳肴送到他面前的那个男人来。

人人都只当他是这大燕朝权力巅峰处高不可攀的太子，只有他还记得，自己也不过只是个在这红尘俗世爱恨情仇里打滚的凡人。

燕麟璋微微叹了口气。

有侍女将他用过的食器都收起来，又服侍他漱口净手。燕麟璋对他贴身内侍道：“你带着他们都出去，我自己待着就好。”

等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有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燕麟璋身后。

燕麟璋翻开一册书，并未去看他身后：“最近一段日子，大皇子府中可有异动？”

十一恭谨答道：“回殿下，大皇子被陛下斥责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在府中谨小慎微地度日，不仅没有联络大臣，连一概宴饮都推了。就是进宫向陛下请安，也是因为他府中侍妾为他添了一对双胞女儿……”他说着便下意识看了燕麟璋一眼，大皇子如今已经有三子二女，而太子殿下不仅成婚成得晚，如今更是未有子息。

燕麟璋轻笑一声：“这事本宫也知道，父皇还亲自给两个女孩儿赐了

名，母后也赏赐了东西下去。这两个小侄女儿来得倒是很及时啊。父皇和大皇子府上的关系，倒是一下缓和了许多。”

十一道：“殿下，依属下看，大皇子如今被夺了爵位，想必已经死了心，只想着日后再能当个安耽富贵的王爷，再无夺位的野望。我们这样大费周折地监视着大皇子府和魏府诸人，是不是……有些白费力气？”

燕麟璋垂眸，开口道：“十一，这些话你如今未必懂，但我依旧要告诉你。一个人若真是对一件执着已久的事情死了心，到了末路，那么他也许会癫狂到失去理智，会歇斯底里一反常态，会借酒消愁颓废度日。这都是正常的。可是唯一不可能的，是像他一样，愈加谨慎，愈加理智。他会如此隐忍，唯一的解释，便是还有后招。”

燕麟璋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们须得更加仔细地替我看着大皇子府和魏府众人，不可有一丝懈怠。”

十一行礼道：“殿下英明，属下定会遵从殿下之命。”

燕麟璋没有说话，他是未来的九五之尊，猜度人心，不过是最基本的事罢了。

徐府，明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