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1 / 2)
筠萼轩中的海棠刚刚吐苞,而徐凤声却无心观赏,他紧紧捏着手中那张纸,眉头微蹙:“我知道,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要你去登州大海捞针一般找这么个婢女,还须得在不惊动母亲的前提下将她带回燕京,实在是很为难,但是麟屿,只有找到她,我才能知道我娘临死之前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让她这般猝然离世,若是不清楚其中缘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的。”
燕麟屿接过他手中的纸,看了看上面的字,又将这张纸放在桌面上,他刚刚听徐凤声说了姜姨娘临死时发生的事,知道这件事在徐凤声心底,占了多重的分量。
“好,凤声,你放心,”他说得郑重其事:“只要她还活在这世上,我就一定会把她带到你面前来。”
“好,”徐凤声微微一笑。
二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一时无话,良久,燕麟屿才问道:“凤声,你刚出生时,姜姨娘为何会让你用男子的身份活下去?”
徐凤声有些惊诧:“麟屿,你为何为何忽然问这个?”
燕麟屿道:“只是忽然想起来而已,倒也并无别的意思。”
徐凤声道:“我娘说,女子活在这世间,本就已经万般不易。更何况我……”他低下头,又道,“所以这才让我用男子的身份活下去,这样,无论如何,都能在这世间有立身之地。”
燕麟屿道:“你娘当真是高瞻远瞩,所以才能有这番见识。”
说到底,他的心里,总是暗暗感激着这位姜姨娘的。
徐凤声道:“我自小被当男孩子养大,后来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开始真是难过了许久,但是想开了便也好了,不过都是肉体凡胎,百年之后都要都归于一抔黄土,何苦要纠结这些事呢?”
燕麟屿笑了:“是啊,百年之后,都归于一抔黄土,那我和你,定然是在一捧黄土中。”
徐凤声知道燕麟屿是在都逗他笑,只是他心中有事,便垂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若是有你在,哪怕化成一抔黄土,我也是不怕的。”
春日里的风带着温暖的气息,拂过海棠枝头,他们靠在一处,像是天已荒,地已老。
时候不早,徐凤声准备回府,燕麟屿今日正好无事,便说亲自送他回去
一路上徐凤声心事重重,燕麟屿便说些最近燕京的新鲜事儿给他听,他说绘声绘色,徐凤声也听得入了神,眉眼间的愁郁也纾解了不少。
到了窈梨斋外,燕麟屿见四下无人,便将徐凤声揽进怀里,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莫要多想,等找到那个赤砂,一切便都好说,你此刻想再多,也是无用的,反而白白损耗心神。”
徐凤声正想说话,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脚步声,他警觉地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怎么了?”燕麟屿问道。
徐凤声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燕麟屿道:“我既然来了,便一同随你去见夫人吧,也不能失了礼数。”
入夜,懿德馆。
贺先觉正坐在院中石桌旁,桌上是一坛开了封的酒,他一个人自斟自饮,倒也颇为快慰。
徐凤声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他接过小丫鬟手中的食盒,对她道:“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他一个人进了懿德馆,见了贺先觉,便笑了:“先生,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贺先觉道:“闲来无事,自然只得喝酒了,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徐凤声放下食盒:“今日在母亲那里用晚膳,小厨房做了新鲜的玫瑰饼,
乃是用刚做好的玫瑰酱做的,这东西不易得,一年也只有这时节能吃到,母亲说记得先生也爱吃,便特意让我给先生送一份来。”
贺先觉放下手中的酒杯:“真难为你母亲,事事都顾得周全。”
徐凤声将食盒里的那碟鲜花饼拿出来:“酒喝多了伤身,先生尝尝这鲜花饼。”
贺先觉拈了一个,放入口中大口咀嚼了几下:“不错,你母亲小厨房的糕点,这么久了味道从未变过。”
他又对徐凤声:“你最近做的那篇,人丁和赋税的文章,我看极好。你若去应试,不说一甲,二甲是一定跑不了的。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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