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2 / 2）

他忍不住问道：“母后，这么多年，您难道就……就不觉得委屈吗？”

宓皇后看着他，轻声笑了：“傻孩子，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是大燕朝的皇后，母仪天下，尊崇无比。陛下给了宓家这么大的荣宠，本宫便只需恪尽职守，做好这个皇后。无论陛下为什么封本宫为皇后，这都已成事实，无须多问。”

“可是，父皇他，他是您的夫君……他却……”

宓皇后的神态依旧雍容端庄：“麟屿，你要记住，这世间许多东西，哪怕是天经地义，你也未必能遂心如意。多求是苦，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耗尽已经拥有的一切，是无论如何都不上算的。”

她的语气平缓，而燕麟屿却只觉得这每个字，都能咀嚼出重若千钧的酸苦来。

他抬头，看着这奢靡若桂宫的坤泽宫，如今才发觉，这不过是一个困住了他母后一生一世的囚笼罢了。

宓皇后见他许久不说话，又道：“在长雾山，你父皇可曾看到过那位徐府四公子？”

燕麟屿先是有些疑惑，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母后，你是说，若是父皇看见了凤声，便会……便会……”

他甚少这样慌张到语无伦次的程度，宓皇后忙道：“并非如此，你放心，你父皇虽然有负于本宫兄长，却绝非那等昏君。当年他是听信了谗言，导致本宫兄长早逝，后来魏氏一族为了争宠，悄悄在民间不知寻了多少面容肖似之人，你父皇却一个都未纳入过后宫之中。”

燕麟屿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事：“魏氏一族如此行事，当真无耻。”

宓皇后却难得地流露出些许恨意：“他们所做的无耻之事，又岂止这一桩？”

燕麟屿有些担忧：“母后……”

宓皇后这才收起自己的思绪：“你放心，你舅父去世之后，你父皇便专心于朝政，若他真有意寻一个肖似你舅父之人，纵是没有魏氏，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寻到。你父皇是天下之主，想要什么得不到呢？他不要，不过是不想要罢了。”

燕麟屿还是不解：“可是皇兄又为什么要告诫我们这些？”

宓皇后道：“麟璋是担心若此事被你父皇知道，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你知道，如今朝堂上形势变幻莫测，徐丞相表面虽是中立，并不偏向麟璋或是大皇子，可是他到底是宓府的女婿，一旦被有心人所利用，他也是百口莫辩。”

“这么一看，你父皇倒真是情深如许，只是人死之后才知深情，又有何用呢？”

燕麟屿若有所思：“儿臣明白了。”

宓皇后又看了他一眼：“你快回长雾山去吧，你父皇若是问起你来，便不好了。”

燕麟屿起身行了一礼：“是，儿臣先告退了。”

走出坤泽宫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宓皇后依旧在微笑着看着他，仿佛他无论走出多远，走到了哪里，她都会在他身后，一直注视着他。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中那些担忧、烦恼似乎一瞬间便轻了许多。他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麟趾宫。

有宫人来向正在梳妆的徐凤兮道：“太子妃，魏良娣到了。”

徐凤兮放下手中的簪子：“噢，快请进来。”

“姐姐。”人未到先闻音，魏莹琛声音娇甜，让人听了心中便酥软成一汪春水。她身后的宫女手中捧着一个放了各色鲜花的花篮。“今日嫔妾去宫中亲手采摘了些鲜花，想着为太子妃簪花，幸好未曾来晚。”

徐凤兮道：“你身体才好些，怎么就去做这些事？”

魏莹琛道：“姐姐，你别起身，我来给你簪花。”

她拿了一朵莹白的芍药，簪在徐凤兮耳后，看着镜中，软声道：“姐姐觉得如何？”

镜中两张美得风格各异的面庞，便如同生在一根藤蔓上的双生花，此时这样靠在一处，更是不知风情几许。

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

魏莹琛问道：“姐姐，你可喜欢妹妹为你簪的花？”

徐凤兮握住她的手道：“你亲自簪的，我自然喜欢。”

一时徐凤兮梳妆毕，两人去了正殿，徐凤兮又问道：“听说这几日，魏贵妃常常让你去她宫里请安？”

魏莹琛迟疑道：“姐姐，我虽知道要避嫌，只是贵妃娘娘到底是长辈，若是我不去，只怕会落得个不敬尊长的罪名，所以，我只能去应付一二。”

徐凤兮却安慰她道：“我并非怪你，莹琛，我知道魏贵妃素来难缠，下次若是她再传召你，我和你一起去向她请安便是。”

魏莹琛一双水眸盈盈，轻声软语：“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你若去了，这些事只怕更复杂，你莫担心，魏贵妃到底是我姑母，她不会对我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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