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2 / 2)
一日之后,叛军彻底被荡平。
徐凤至进来时,身上的铠甲上有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他神色沉稳,对着刚刚醒来不久的庆祐帝道:“臣于前往北狄途中听闻大皇子殿下率兵谋反,未得圣意,带兵回京救驾,还请陛下莫怪。”
庆祐帝吃了太医开的药,那诡异的疼痛感被暂时压下去,只是人还是很虚弱:“快起来,若不是你及时回来,这逆子只怕就要得逞,朕又如何会怪罪于你?”
徐凤至起身后,他又问道:“那逆子如今在何处?”
徐凤至道:“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已经畏罪自杀,大殿下……被关押在天牢内,等候陛下处置。”
他说得含糊其词,但庆祐帝怎么会不知道,天牢为了燕麟昭不出什么乱子,想必不会让他多好过。
庆祐帝不让他死,那他就不能死。
“这个逆子,等朕身体好些了,就来亲自审问他!”
庆祐帝动了真怒,体内的疼痛又开始钻心蚀骨地折磨他。他大口喘息了好几次,这才道:“太子那边只怕还有话问你,你便先下去吧。”
徐凤至行了礼,这才退下。
麟趾宫内此刻自然是十分忙碌的。
燕京城经历了这么一场血战,光是清理尸首都得费颇大的力气,更不要说安抚城中百姓、搜寻叛军余孽,以及抚恤烈士家属、关押投降叛军。更何况庆祐帝病重,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燕麟璋肩上,这其中桩桩件件,千丝万缕,燕麟璋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听闻徐凤至求见,燕麟璋眼底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他对着殿内的朝臣们道:“各位大人忙了这么久,不如先下去用些夜宵吧。”
朝臣自然是愿意的,纷纷道太子殿恤臣下。燕麟璋也未多说,等正殿内人都走了,徐凤至这才进来。
两人看着对方,皆是无言,明明只是一段时日未见,但他们都觉得好像已经有几个甲子轮回未曾谋面一般。
良久,徐凤至才抚摸着燕麟璋的脸颊,轻声叹道:“瘦了。”
燕麟璋弯起嘴角:“能够一切顺利,那么这番辛苦,便未曾白费。”
徐凤至心下却依旧在叹气。
燕麟璋说得这般轻松,可是他却知道,只怕
从定下此计到如今燕麟昭被捕,他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此计风险重重,能够一切顺利,也当真是上天庇佑。”徐凤至道,“你如今也可安心了。”
燕麟璋道:“如今只希望北狄那边一切顺利,只盼着拓跋昊能不负本宫所托。”
徐凤至解开他的发冠,如黑瀑一般的长发落在他的肩头:“现下不管这些,你先好好睡一觉,你且告诉我,昨夜你睡了几个时辰?”
燕麟璋自幼被立为太子,又有几人能这样对他说话?只是在徐凤至面前他却难得有些不自在:“最近这样紧张,哪里有心思安枕?”
徐凤至看着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人人都道他能征善战,只是在他心里,他从不志在征战四方,他只愿守着这个人,护他一世长安。
“睡吧,我在这里,那些事便让那些朝臣去做好了。”他最后说道。
北狄王帐内。
攻打大燕边城的北狄军队如今陷入苦战,北狄王却也不急,他本来也并非真心实意想要叛出大燕,答应做这场戏,也不过是因为对方许诺之事,足够让他点头。
帐中的舞女正在跳新排的曲子,他张嘴吃下旁边宠姬剥好的葡萄,跟着乐曲的节奏徐徐打着拍子。正陶醉其中,忽然有人跌跌撞撞闯进王帐内,北狄王不悦,看着他道:“你是什么人,未得传召,怎么能私闯进来?”
来的人来不及请罪,气喘吁吁道:“王上,不好了!援军!援军来了!”
北狄王皱眉道:“来了便来了,你这般慌张做什么?”
那人好不容易喘完气,这才道:“王上,来的并不是大燕的援军,而是,而是,西戎的贪狼军!”
北狄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西戎人生来好战,而传说中这贪狼军乃是从小以人血喂大,草原上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贪狼所过,不留生息。
北狄王一下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他颤声道:“快派人去打听!贪狼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燕麟屿在叛乱平定之后,第一时间带着禁卫军出了城,顺着玄鹰卫指点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徐凤声他们栖身的木屋里。
而徐凤声看到燕麟屿之后,却只觉得不敢置信。
“麟屿……”他下意识道,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而燕麟屿却几步上前,不顾周围所有人的眼光,坚定而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
“凤声,我来了,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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