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2 / 2)
待他走后,庆祐帝就像是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他静静躺着,眼神却很飘忽。
“竹栖,”他唤着皇后的闺名,像是想起了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些日子,朕常常梦到少年时的情景,梦到那时的兰因。你说,朕是不是快要死了,兰因才肯来朕的梦里看看朕呢?”
他眼底的怔然不似作伪,而宓皇后心中酸苦,面上却不能显露一分半点。
“陛下有上天庇佑,定会安然无事,陛下会这样想,只不过是病中多思而已,太医为陛下开了安神的汤药,陛下只要按时服下便好。”
语气殷切,却不肯提宓兰因半个字。
庆祐帝长长叹了一口气:“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只是若是死后能见他一面,朕也就安心了。”
宓皇后垂下头,没有说话。
“对了,”庆祐帝又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麟屿也大了,朕疏忽了他的婚事不说,你这个做额娘的也不上心,朕知道自己没多久好活了,看着他娶妻生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宓皇后心中微惊,想了想才道:“臣妾这几年也在燕京里的高门贵女中细细看着,只是还未曾找到满意的,陛下吩咐,臣妾定会加紧为麟屿相看。”
庆祐帝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燕麟璋回了麟趾宫,燕麟屿正等在那里,一见他便问道:“怎么样,皇兄,父皇那儿可有转圜的余地?”
燕麟璋摇了摇头,道:“父皇大怒,责骂了那成岺一顿,还说若是再有人替他求情,一律按同罪论处。”
燕麟屿便没了声音。
过来一会儿,他才涩然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燕麟璋道:“让他的家人好好收殓了他的尸身吧。父皇如今情绪不稳,再去求情只怕会更糟。”
燕麟屿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心中却依旧不好受,成岺身为工部侍郎,在任上颇有政绩,办了不少实事,否则他和太子也不会替他求情。
“只是成大人,也是太可惜了。”
燕麟璋深深吸了一口气:“时也命也,陛下就是天命,天命如何可违?”
不过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七月初七那日,宓氏在明熙堂设宴,但也只有徐凤珞和徐凤声两个人陪着她用膳。徐晋思与徐凤至最近都忙得几乎见不到人,自然是无心过什么七夕的。
用了晚膳,宓氏命人在明熙堂前摆了一张桌案,上面供了各种时鲜瓜果和各色糕饼,因是七夕,丫鬟们都换上了新衣裳,对着新月穿针,若谁穿得好,便是“得巧”。一时间,明熙堂内俱是欢声笑语,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
徐凤珞很是高兴,她穿针自然是比不过这些丫鬟们,但那些丫鬟们个个都是人精,明里暗里都让着她,自然是哄得她很开心。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宓氏道,“今儿高兴,可别累着了。”
徐凤珞平日总要和她撒娇,想要多嬉闹一阵,今日却格外听话:“好,娘,你今日也要早些休息。”
回了重雪阁,韶光和琉璃侍候她睡下,离开时还有些犹豫:“小姐,真不让奴婢们留下来伺候吗?若是您夜里口渴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可怎么
好?”
徐凤珞却不在意:“你们去睡吧,我没什么事。”
好不容易等琉璃和韶光走了,她才又起身,穿好衣裳,头发只是简单地挽起来。
今夜……他会来吗?徐凤珞坐在梳妆镜前,铜镜里的少女神情羞赧,像是忐忑,又像是在期待些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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