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2 / 2）

燕麟屿便道：“凤声，若是你舍不得二位姑姑，便将他们都带回王府吧，伺候你的人必须知根知底，我看二位姑姑便很不错。”

临山和照水对于这位恪王为什么会和徐凤声一起出现在此地心中也有不解，更不知道他所说的带她们回王府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们二人都是谨言慎行之人，自然不会在此时问出口，便都看着徐凤声。

徐凤声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

他在徐府时和姜蕤姬相依为命，如履薄冰，若没有临山和照水这两个忠婢，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她们和自己家中亲眷早已没有什么联系，庵中生活又太清苦，若是将她们带回府中，别的不说，至少可以让她们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生。

“好，便依王爷所言，二位姑姑，便先收拾行囊吧。”

几日后待他们回到恪王府安顿下来，主仆几个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临山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为何那位姓陆的公公要叫您‘王妃’？我们若是长久住在恪王府，只怕也不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凤声便将徐凤珞和自己代嫁之事说与她们二人听，一席话说完，两人均是张大了嘴巴，十分不敢相信的模样。照水红着眼道：“没想到二小姐年纪轻轻……就……”

徐凤声宽慰了她几句，又自嘲道：“娘一直希望我成为一个男子，能立足于世间，而如今……只希望她在黄泉之下，莫要责怪我才好。”

而临山却正色道：“少爷，这便是您想错了。”她顿了顿才道，“当时在府中，夫人就已经……就已经看出你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情愫，奴婢们还劝夫人让她提点您一二，但是夫人却说，您生下来就因和常人不同受了太多苦，说她看得出来，恪王殿下对您是真心实意。如今看来，夫人的论断丝毫没有错处。她还说，只要您过得好，那些世俗伦常，又算得了什么？”

徐凤声听了她的话，一时愣住，久久未曾说话。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姜蕤姬早就知道他和燕麟屿之间的事情，他更不知道，原来姜蕤姬会这样看他和燕麟屿之间的关系。

“娘亲……”他张口，只觉得眼泪又抑制不住了。

照水劝慰他道：“少爷快别伤心了，夫人是最通透的人，只要您过得好，她在九泉之下便能安心。”

“我知道，”徐凤声低声道，“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他们虽然离开了燕京，但燕京那边的消息一直未曾断过。听闻他们离开后，庆祐帝的身体便每况愈下，连太医都没有办法。用药拖了许久，次年正月初二，太子妃为太子诞下嫡长子。许是嫡长孙的出生让庆祐帝觉得此生无憾，出了正月，庆祐帝便驾崩了。

举国皆丧。

燕麟屿和徐凤声自然要返回燕京参加帝王丧仪。这段时日对徐凤声而言，也十分难熬，他从未见过燕麟屿这般沉默的模样。常常夜半惊醒，就看见燕麟屿坐在床上，沉默不语。

“吵着你了？”燕麟屿见徐凤声醒来，淡淡一笑。

徐凤声披了一件衣衫，也坐了起来：“没有，只是这些日子你除了要帮着太子殿下处理政事，还要去陛下灵前祭酒、举哀，这样吃不好睡不着的，我怕你受不了。”

“我没事。”燕麟屿握住徐凤声的手，像是要从他的手里汲取一些力量一般，“只是父皇去后，我总是会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父皇他很疼爱我，我又是幼子，更多得了他几分怜惜。虽然父皇对皇兄甚为忌惮，但是他对我，却也是真心疼爱过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徐凤声自然是懂得的，只是天家父子之间的关系太过晦涩难言，他也不好置喙。

他想了想，轻声道：“我能明白你心中的滋味，只是逝者已逝，生者总要向前看。如今陛下刚刚驾崩，朝野暗流汹涌，有多少大事等着你和太子殿下去处理。还有……”他顿了顿，道，“还有太后娘娘，她想必也是伤心难忍，若你一直这般颓废下去，她看见只怕会更伤心。”

他见燕麟屿还是不说话，又道：“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孝顺母后的。”

他们私下说话时，徐凤声一直未曾改口，燕麟屿明白他的心结，也并没有勉强他。只是此时此刻，徐凤声这么说，燕麟屿自然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好。”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定，“我们日后便一起向母后尽孝。”

丧仪过后，燕麟璋登基，改元“元熙”，大赦天下，封赏群臣，以示新皇恩德。

元熙二年，徐凤声有孕。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