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1 / 2）

我们总以为时间和生命很漫长，所以任由着它们从我们的指缝间流走。直到我们所等待的某天近在眼前时，我们方才意识到时间的长流已经走得那么远了。

我始终还觉得，当我一觉睡醒时，迎接我的依然是繁忙而枯燥的复习生活，还有永远写不完的卷子，而不是等待我的考场。仿佛十二年的学习生活就是为了迎接此刻的到来，但这天真的到来时，却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这是最后一节晚自习，或许是大局已定，又或许是我们迫切地想抓住青春的尾巴，想在最后的时刻为自己留下些纪念，教室里的要比平时更加躁动。

人群在教室里流动着，大部分人都在忙着写同学录，或者是派发同学录，有的忙着收集签名，原本洁白的校服外套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马克笔字迹的班级签名。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的内心也在蠢蠢欲动。

我自认自制力并不好，心里一旦有念头窜出来，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去想，书自然是看不下去了。

我从包里摸出了手机，略微迟疑地看了看周围在游走的人群，余光瞥见一旁的白予安，他正戴着耳机，专心地做着数学题，完全不受周围嘈杂的环境的影响。

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自上次那件事以后，我们很有默契地，再也没有与对方说过话。并不是说完全把对方当成透明人或是不存在，而是过分的客气与疏离，不再说无关的话语，就像对待刚认识的人。

我曾经会觉得难过，也曾后悔过，犹豫过，迟疑过，想着或许我应该向他道歉。

但我接受这种变化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很快地我就认为这才是最适合我们的状态，把曾经的后悔和迟疑忘却得一干二净。

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

有人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但我认为，应该说是时间会淡忘一切。

下定决心要在今晚做些什么时，我拿着手机去找了清晚，向她提出了与我合照的请求。

“我记得你不喜欢拍照吧？”清晚答应了，但脸上依旧还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嗯，我想起来我们两个还没有过合照，就一起了。”我回答道。“你来拍吧，我拍得不好看。”

“哦。”尽管并不理解我的行动，但清晚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做了，她用我的手机替我们拍了一张自拍。

“能不能帮我……暂时当一下我的摄影师，我想和其他的同学合影。”当她准备把手机还给我时，我又再度开口请求道。

“你没事吧？平时找你拍照的时候你总是躲得远远的。”清晚觉得更奇怪了，她的眼神像探视灯在我的脸上扫了扫，试图发现些什么端倪。“算了算了，谁让我是你麻麻呢，走吧乖女儿，我们拍照去。”

有的人天生适合镜头，而我则是天生的与镜头不对付。我拍照永远只有那几个表情，拍出来的照片也是格外的僵硬。

就像现在，帮我拍照的清晚不止一遍吐槽我表情僵硬，一直到后面她自己也麻木了，只管按下拍照键就完事。

早知道照片糟糕的我也不会主动要求看照片。

在经过唐时雨身边的时候，我刻意用身子撞了她，并且头也不回就走了。至于拍照，我与清晚都很默契地不将她列为合照对象之内。

我默默地跟在清晚后头，仿佛要求合照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最后是，来到了我自己的座位，清晚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我，我传递给她一个迟疑的眼神。

白予安还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习题，依旧戴着耳机，隔绝了外界的干扰。

我再度传递清晚一个求助的眼神，收到她回我的白眼。她叹了一口气，朝他的座位前走去。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清晚轻轻地敲了敲白予安的桌子，白予安将戴在头上的耳机取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看清晚，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躲开了他的目光。

他很快地就将视线转移到了清晚身上，仿佛刚刚他在看我只是我的错觉。

“学霸，我可以拍一张你的照片吗？”清晚扬了扬手上拿着的手机问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将身后的我一把拉了过来，“对了，和丹歌一起，你介意吗？”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向清晚投去一个惊恐的眼神。

他点了点头，脸上平静无波。“可以。”

清晚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推了过去，催促道：“你快去。”

我藏不住自己脸上的慌乱，还有心虚，我就在他的眼底下僵硬地挪动着。

清晚看了看我们的身高差距后，便决定让我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拍。

“你们站起来的话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镜头里的。”清晚如是说道。

“来，看镜头。”清晚朝我们举起了手。

我露出了机械的微笑，感觉嘴角有些许僵硬。眼睛看着镜头，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一二三，茄子。”

我听见手机“啪”的一声，清晚将手放下。她看了看照片，发现没有问题后，将手机还给我，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要太感谢我。”

清晚的话让我感到很慌乱，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白予安，他又重新戴上了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清晚在做什么。

我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随着最后一科考试的结束，我的高中生涯终于在此宣告了终结。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成绩公布的时间，再也不用去学校上课，不用挤着时间背书做习题，不会因为多玩了一会儿手机或是电脑被责骂，突然间有了任性的资本，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空虚。

已经习惯了多年紧张的学习生活，突然多出了大量的闲暇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