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如焚(2 / 2)
“也是。”他皱着眉在我面前蹲下,那模样,活像疼的是他。“那你这怎么弄的?总不能是搁门上撞的吧,你可不是这么冒失的人。”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无端就想起那扇雕花红木门在我背后关上时那巨大的动静,我撞门框上的全过程那人应当是看在眼里的,那这药会不会是……
我迅速摇了摇头,觉得如今的自己可真是脸大得很,肖想五爷已经是罪大恶极,怎么还敢对着九爷自作多情。
等我们回到舞厅,场子已经热了起来。
大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水晶的灯盏吊在穹顶之下,接替缓缓落山的太阳。那光辉圣洁、明亮,没有傲慢,不存偏见,为在场每个人镀一层金色光芒,无论高低贵贱,每双眼眸都闪闪发亮。
我往酒柜上一靠,低了头正要点烟,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指骨纤细分明,带着一点水墨的香,抽走我嘴边的烟。
我立刻站直了,低垂的眼皮颤了颤:“五爷。”
“地上可没有五爷。”
我只得抬起头看他,神情或许有些绝望。
他原本板着脸,一副要训话的模样,见状一个没绷住,笑了。“别装可怜,老实交代,谁给你的烟?”
“随手拿的,不记得了。”
他将烟反手递给身后侍从,话是对着侍从说,眼睛却看着我:“吩咐下去,烟、酒、鸦片,谁敢带着月牙儿碰一件,便不必在我手下做事了。”
我撇撇嘴,不大高兴他总把我当做孩子一般对待。“爷,过了年我就十八了。”
“十九也不行。”他语气严肃了些:“你已经这样瘦了,还敢沾这些东西,不像话。”
我又低下头,说是,是,知道了,我错了,再不敢了。
我做出一副“怕了你了,饶了我吧”的头疼模样,其实心里还挺美的。我喜欢他用这样的口吻和我说话,像父亲对待不听话的小孩儿,既严厉,又宠爱。
“对了五爷——”
“我这儿有——”
我与他同时开口,又齐齐收声,他失笑:“你先说。”
我搓了搓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草药的清凉。“谢谢您给我的药,特别管用。”
他好像愣了一下,我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他怔愣的时间太短,我不大确定那是不是我一时眼花。他左手好像拿着什么,不动声色往身后藏了藏,袖子掩着,我瞧不真切。我心下奇怪,可他显然不愿叫人说破,便只装作没看见。
“管用就行,你……”
他微微笑了,还要说点什么,人群忽然躁动起来,他好像这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儿,立刻扭头去看,我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大门外停下一辆黑色加长轿车,乌黑发亮的车身映着天边的霞光万丈,如同越过焚烧的烈火而来,气派极了。
司机绕过车头,拉开后座的门,躬身迎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那青年肩上搭一件质感挺括的黑大衣,身段挺拔,步履从容,走动时衣摆随风后撤,提步迈上铺了红色地毯的台阶,那姿态格外雍容,真好似个西洋电影里走出来的年轻贵族。
来人约摸是在寻找五爷,由于他身量过于高挑,视线掠过人群时,角度微微向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那道视线越过我,没有片刻的停留,最后停在我跟前的五爷身上。
他接过侍者托盘上的一杯香槟,浅抿一口,远远向着这边极轻微地一颔首。
五爷理了理袖口,款款迎了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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