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女子(1 / 2)
春光大好,是往夏季里走的样子,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瓜果梨桃相继上市,然而阿毛爱吃的还是苹果,早餐时候要吃一半,午饭之前要吃一半,晚饭之前要吃一半,吃完晚饭饿了,又把剩下的一个半吃了。天气热,她又偏胖,圆润的身子更是耐不住热,之前一直是穿着宽松学生裙的少女打扮,但那布料对她来说逐渐热了,就到裁缝铺做了几身凉凉快快的旗袍,也算提前圆了她想穿旗袍的梦想。
只是因为圆润,旗袍穿上也肉嘟嘟的,没什么曲线美。
为了配旗袍,她还拉着狐小妹买了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配她那身湖蓝色的新衣裳,又鲜亮又拔高了身段,让她揽镜自照臭美了一番,不知该如何嘚瑟才好,就去了趟商店,结果脚上磨起个大水泡——皮鞋卡脚,脚又圆润,自然是要起泡的。既一起泡,高跟鞋穿不了,又换回了布鞋,配着旗袍不伦不类的,阿毛又疼又泄气,换回了居家宽松的布裙子,躲在庭院里钓锦鲤、吃苹果,不肯再出门受苦了。
她是最会享受的,命人在庭院里立了个秋千,今天春风拂面,上午太阳还不热,她坐在秋千上一边轻轻的荡着,一边吃半个苹果,狐小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绣花,俩人谁也不言语,因为顾小双抱着琵琶坐在另一个石凳上,给她们唱曲子。她从小跟着江南出身的父母跑江湖卖艺,练了一副金嗓子,又会吴语,抱着琵琶柔柔软软的唱着一曲曲江南小调,余音袅袅,情愫绕梁,是生长在北方的阿毛和狐小妹没接触过的情调,听得两个人几乎魂魄出窍。
而听痴了的,又何止她们。
白宁上午没出门,偶然路过此地,远远的就听见了琵琶声,寻着曲子走到附近,脚步慢了下来,没再靠近打扰她们三个,而是情不自禁站在树后听了起来。顾小双的嗓子清亮又柔软,南方的姑娘自带一抹甜甜的风情,纤纤素手波动琴弦,弦音恰如水波荡漾,软糯的口音又似微风拂面,一曲一曲,好像唱进了白宁的心里,他几乎听得痴了。轻轻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他看向顾小双——这几日她在白府吃得好、休息得好,虽为丫鬟,实则也没什么忙碌的活儿让她干,主要就陪着阿毛和狐小妹解闷,已经养的白胖了许多——脱离了之前瘦削的单薄样子,她就有了几分女人味儿,面若桃李、绿鬓如云,素手香凝、娇小玲珑,是十足的江南美女模样。
也不知是这歌声引人入胜,还是这画面引人神思。
白宁之前从未觉得她有什么不同,而此刻站在这里,听她吟曲,他却移不开目光了。
“大少爷!”
家丁的从他背后喊了一声,反倒是惊了白宁一跳。
琴声戛然而止,阿毛和狐小妹扭头循着声音找人。白宁顿感尴尬,从树后现身,面色有些绯红,实在是觉得自己偷听不太光彩,干咳了一声,扭头看追赶上来的家丁,装作无事的口吻问:“什么事?”
“有个老乞丐,昏死在咱们家门口了,”家丁汇报,“大概是饿的,有几个路人在门口围着看,老刘想抬进来喂点水米,我觉得不妥,特来请您示下。”
白宁的雅兴被这么一搅,心中有些悻悻然,也不好意思在她们三个跟前久留,对她们微微笑了笑,向家丁正色道:“我去看看。”
他前脚走,阿毛后脚有些迷惑:“他今天怎么在家?我以为他又出去了呢。”
这几日,因发现齐老六和警察局都没再登门,似乎事情是平息了,白宁“养伤”也差不多了,就跟着白老二出门,去拜访三竹子,和他学做生意。白老二虽然嘴上一口一个要回山里修行,但行动上还是认真的做起了买卖,既然对外说是做布匹生意的,就跟着三竹子学起做买卖来。白宁这段时间对做药材发生兴趣,特别是山参灵芝之类,他在山间修行千年,对它们这些灵物可谓了如指掌,还真动起了这门心思,又听说三竹子在出道之处也对此有过涉猎,这段时间正与他潜心学习,每天几乎不在家。
只是今天想歇歇,没出门罢了。
他来到门前,老刘正守着老乞丐。这乞丐穿了身道袍,六十多岁的模样,灰发披乱,身边倒下个破烂的幡子,手里还虚抱了个破碗,这模样当即让他目光一紧,怀疑是飞月出来了,蹲下身佯装给老乞丐号脉,实则探了探他的气息——是实打实的人,半丝儿妖气也没。他不放心,又探了一遍,确实是个人,才起身,对看门的老刘说:“扶他进来,先给些水喝,请个大夫看看是怎么了。”
这时阿毛跟了过来,见状,也紧张了一瞬,虽然深知白宁辨人高超,但还是趁人不备之际低声问了句:“这人没问题吧?”
“没事。”白宁低声说。
“你不用去看看那口井?”阿毛问。
白宁看跟前几个人都在围观老乞丐,便侧过身伸手掐算了一番,封印还在,飞月也还在,感知那井边很是干净,应是无碍。
过了片刻,大夫来了,诊治了一番,说这老乞丐大概确实是饿昏了,也无大碍,吃点东西休息半天就好。白宁闻言,见这老头儿确实饿的是皮包骨头的,看来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做老道也并不好活,心有怜悯,便让人扶着他到厨房吃点东西。这边刚把人扶走,白老二和狐小弟就回来了,今天俩人一清早就出去了,听闻刚才的事,他就一笑:“好家伙,又收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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