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1 / 2)
“放松。”谭逸拍了拍他的背。
沈佩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肌肉放松了些,冰凉的感觉渐渐进入,一直到达非常深的地方,细细的金属探管轻轻旋转,挤开了因为发情而有些松动的结界,进到了***里。沈佩浑身发颤,紧紧抓着身侧的无菌铺单,这个过程漫长得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那里本该是盛放孩子的地方,但此时只有异物在搅拌,企图取出一些组织和粘液,好弄明白这副身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沈佩憋得满脸通红,两条腿也打起了颤。终于,随着往外拖拽的痛感,那根东西被抽了出去。沈佩抖着手穿好裤子,眼睛红红地从床上爬起来,又套上自己的风衣,问着淡淡的雪松味道,才稍微觉得安全了一点。
他总是将自己的衣服偷偷挂到穆云川的衣柜里,虽然穆云川不大经常回别墅,但房间里也有许多穆云川曾经穿过的、用过的东西,主人的气息根深蒂固。这种天然的芬芳也能让他觉得安心和舒服。
“只是个小小的药物注射,跟打针一样,等结果出来就可以配比注射液。”谭逸将各种要化验的组织物装好,再一一贴上标签,“但你说的怀孕的问题,我也不想骗你,希望你想开点,现在你自己能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沈佩的脸扭曲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谢谢谭医生。”
“千万别谢我。”谭逸睨了一眼沈佩,“我还是那句话,马上离婚,找个可以给你正常生活的alpha,你不能再注射抑制剂了,最贵的都不行。”
沈佩低着头,没有说话。
谭逸叹了口气,离开了检查室。一个多小时后,才拿着十几张单子回来,沈佩翻了翻,专业的医学术语他一个也不懂,只听到谭逸一会儿指着一张白色的胆子说他这不正常,一会儿指着一张蓝色的单子说他那不正常。
他听得头脑发晕,精神都游离了出去,给出的镇定剂方案也没弄明白,也不知道怎么被带到术室的,护士给他用碘酒纱球消毒背部时,他才被冰得清醒了几分。
他忽然很想找穆云川,告诉他自己不想做什么椎管注射,只想被抱一抱。但他就像一块肉一样,摆在手术台上,脊柱的侧面被按压了一下,随即传来刺疼,分了五个部位注射,不需要麻醉,其实也痛不到哪里去,但沈佩就是被疼哭了,抽噎到喘气都困难。
谭逸安慰了几句,又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让人在坐满一个小时,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缴费离开了。
沈佩打着哭嗝,点开手机的备忘录,想要把谭逸说的注意事项记下来,但他的脖子和背脊都火烧一般地疼,手指也是木的,没打几个字,手机就摔到了地上,再捡起来时,屏幕闪了几下,变黑了,怎么也摁不亮。
这台手机用了四年,他一直没换。现在穆云川已经不会给他发任何消息了,而这里面还有以前的短信和微信。虽然时间都有些久远,但每回翻开,还是觉得很新鲜似的,让他觉得还可以再这样痴心一百年。
他垂头看着碎掉的手机,忽然觉得很累,什么也不想思考,看了看检查室里的挂钟,已经要到九点了,出来这么久似乎不太好,见谭逸已经在问诊了,便和护士说了一声,离开了检查室。
除了几个针眼还疼,还有风衣下的裤裆凉飕飕的,身体的异样感觉已经基本消失,他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在医院花园里走了会儿,他来到了住院部大楼,坐电梯到了十二楼。
这里基本都是一些需要安静疗养的病人,很安静。
“小沈,好久没看到你来了,”一个中年的beta护工给他打了个招呼,“怪不得你叔叔刚才眼皮动了下,原来是知道你来了。”
沈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虽然比不上私人医院那么豪华的布置,但房间环境也很好,明亮宽敞,里面只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戴氧气面罩的人,为了方便护理清洁,头发剃得很短,但也看得出有些花白了,眼睛周围也有皱纹。
“高延甫,alpha,四十二岁,入院时间2027年3月,持续性植物状态。”
这个人被撞成植物人的时候,才只有三十三岁,沈佩一直在等他醒来,现在是第九年。他过去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握住了夹着电极夹子的手,默默看了一阵。本来还想拍一张照片发给高维希的,但是手机坏了,也没办法。他将那只因为常年卧床而显得干瘦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病房。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人护理,不需要他太过担心,就是费用有点贵,高延甫还心脏骤停过两次,很不容易才抢救过来,把他愁得脑袋都秃了。
他又到大厅的自助缴费机上,插入就诊卡和银行卡,把这一次的费用结清。
omega看病的费用总是很贵,没做些什么,都用了六万多,沈佩自己没有工作,只是以前入股了安骁的酒吧,每年会有一点分红,这些药物也都不在医保的范围里,哪个政府会给报销omega抑制发情的药物?每个国家都在疯狂地鼓励omega生育,电视上全是那些宣传片,可爱的小宝宝,羡慕得沈佩眼睛发直。每次刷卡时他都非常肉疼,十五岁到二十岁的艰难生活让他很依赖金钱。
也不知道穆云川是不喜欢小孩子,还是不喜欢和他生小孩子?沈佩觉得这两种情况都不好。
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准备返回位于南边郊区的私人医院,但在上绕城高速时遇到了堵车,耽误了许久,出租车一停到医院门口,沈佩连忙给了钱,找零也不收了,急匆匆跑到了大门。
保安室竟然没人,他乐得不用解释一遍,但没有门禁卡没法正常通过,他看见车道的栏杆没放下,于是就走车道进去。病房所在的建筑离大门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沈佩一边走着一边心里祈祷,希望那些护士不会怪他莫名其妙消失这么久。
忽然听见了嘈杂声,越往里走越大,似乎是从后面用来供病人散步和锻炼的花园传来的,那里有五公里长的自行车道,网球场,小型的高尔夫球场,还有一个景色优美的人工湖,和第三医院的拥挤一比,的确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医院,他也是沾了穆云川的光。
沈佩竖着耳朵听了会儿,但距离还是有些远,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喧嚣,只觉得很热闹,应该是在举办什么活动,他对人多的活动一向不感兴趣,径直往病房的方向走去,好快点摆脱掉身上黏糊糊的裤子。还是那条栽满梧桐树的路,叶子被踩得乱七八糟,没有了自然飘落下来洒在地上的荒败美感。
要走进大门的时候,他被一声尖叫吓得踩空了阶梯,稳住身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护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抓住了。
“天呐!沈先生,你在这里!”护士眼睛瞪得很大,像发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藏。
“你要把人急疯了!你说散步,三四个小时都没回来,我们在湖边发现了你的风衣,还以为......”护士顾不上什么礼节,拽着沈佩就往人工湖的方向去,“穆先生在水里捞了两个多小时了,你快去看看!”
沈佩脑子发懵,只觉得这荒谬得有点像整人节目,顿下了脚步。
护士拖不动人,回头看他,急得长头发都要立了起来,“沈先生,你在发什么愣呢?!请快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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