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迷鬼魅尤氏丧黄泉(1 / 2)
虽是躺在床上了,但阿暖心里存着事儿怎么睡得着,就又爬起来,走出闺房下得绣楼,在院子里杏花荫下淋雨一般淋着落花。
锦绣瞧她心事重重,便猜她有不好告诉旁人的事儿,她也不问,就把绣花棚子和针线笸箩拿来,坐在门槛上陪着,由着阿暖坐在那里呆呆的看花,她自作自己的绣活儿。
现正做的是阿暖的肚兜,前儿晚上拿了鹦鹉衔花和鹤舞玲珑两个花样子给她选,她都没看上,自己倒想了个主意让绣猫儿抓锦鲤。
她便问猫儿抓锦鲤的花样子哪里来?绣品铺子里也没有卖的。
这位姑娘竟提笔自己画了出来,画上的猫儿正是雪绒花,锦鲤就是院子里那小池塘子里养的两大四小六尾,锦鲤身上红的、黄的斑块都一模一样。
她心中惊骇,便越发肯定这位“孤魂野鬼”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阿暖正发呆,玉琼楼就背着手走了进来,锦绣连忙使唤锦书进屋搬个玫瑰椅来。
“您请坐。”
玉琼楼打量一眼锦绣,嘱咐道:“你好生服侍,将来自有你的好处,那烧鹅铺子的少东家不是个好东西,你算是逃过一劫了。”
锦绣不好言语,忙忙退下了。
阿暖知道他来了就是不想搭理,依旧呆坐着。
玉琼楼一阵长吁短叹就道:“你猜你娘怎么说你的?”
阿暖忽的把脸一扭,两手紧紧捏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说了我什么?可是我又惹她生气了?”
“她说你是个鬼,看她病危就想谋害了她好抢占她的身子,嘱咐我烧死你,我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只有快死的人才这样神神叨叨的呢,你爷爷快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说你奶奶接他来了不让我伤心,我便知道,她就是这几天的日子了。”
阿暖的心登时就像被冰冻住了一样,脸色也蜡黄蜡黄的。
玉琼楼见她如此忙忙的搂在怀里抱着抚弄,“该死该死,不该和你说这些的,看把你吓的,那快死的人都是这个样儿,与咱们活人不相干的,锦绣,快倒碗茶来。”
锦绣早一步去了,这会儿就把茶碗送到了阿暖嘴边。
阿暖缓醒过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茶水就扑在玉琼楼怀里呜呜哭起来。
玉琼楼也跟着哭起来,“好孩子,知道你舍不得她,我也舍不得,终究治得病治不得命,我的法儿也使尽了,我的一片心也伤透了。”
父女俩抱着哭了一会儿,阿暖就道:“我外祖家来人吗?”
玉琼楼就对锦绣道:“你领着锦书到院子外头玩去,看着人来,我和你们主子说会儿话。”
“是。”
锦绣答应一声就拉着锦书的手去了,坐在门外花坛子上守着。
锦书什么也不懂,她见锦绣坐在花坛子上不动她也坐了过去,一抬手扯下两根柳条来编着玩。
“那日你抓猫翻墙被人家送回来,知道她为何那样痛心疾首的骂你吗?”
“为何?”
玉琼楼看向院墙,露出怀念的神色来,“当年就是从这一处我把她偷了过来,她原是福王当街抢来的侍妾,翰林家的姑娘。”
“啊?”阿暖吃了一惊。
玉琼楼又道:“隔壁这个园子原本是刘恒圈养福王的地方,因福王喜欢豢养猛兽,刘恒就给他弄来了好几头狮子,因此便叫做狮子园了,我每常在这边能听见狮子吼,有时偷偷趴在墙上往那边看还会看到福王让两狮相斗,人狮相斗,凡是输了的福王都会惩罚,有一回我就偷看到了五马分尸。”
“哪个福王?”阿暖连忙问。
“当朝虞贵妃一母同胞的弟弟,历经三朝就这一个福王,没有第二个。”
阿暖不信自己和蔼可亲的舅舅是这样的人,便道:“若只五马分尸了凶兽倒也没什么。”
她福王舅舅也是个可怜人。
玉琼楼就冷笑道:“我便看见一回他把自己的侍妾分尸了。”
阿暖呼吸一窒,仍旧不愿意相信玉琼楼的一面之词。
“你娘是跟着家里人元宵出来走百病的时候被福王看上抢进来的,因着你娘的容貌,起先他也稀罕了一阵子,后来刘恒又给他送了十个外邦美女他就把你娘丢到脑后头去了,到刘恒篡位自称汉帝,改国号为后汉,福王就越发不成个样子了,一时胆小如鼠藏在柜子里打颤一时又暴虐无偿,你娘也遭过一回毒手险些没命,恰巧她住的地方离着我这边不远,我就翻墙过去偷着给她送过几回药。
到大魏的阎王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福王就疯了,拿着剑满园子砍杀人,我就趁乱把你娘偷了过来,咱们家祖上挖有一个地洞子我就把她藏在那里头,直到大魏建国,贴了榜文出来安抚民心我才敢让她出来,从此她就成了我的妻子,你二娘三娘也是在那个混乱的时候投奔了我来我收留下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