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2 / 2)
“听了不少,次次不同又大致相同,有些腻味了,还是亲身体验才真实刺激些。”以防被刚才那两人听到,月川凑近他小声说,“刚才那两人说的是众多版本中最实在的一个。”
月川乃公主,封号平望。
今日被锦洛带出宫玩儿,想着这侄儿最体贴了,想着法儿的给自己皇姨解闷。
月川之于锦洛,这身份放在平常百姓家应该叫声姑姑的,但大狄皇室有自己一家的规矩,从没有姑姑这称号,偏偏叫成皇姨,又偏偏锦洛不叫她皇姨,要直呼月川其名。
彼时戏台下已坐满了人,今日的剧场正要开始。
红阁名字听了香艳得像个妓院,老板娘也是妓\女出身的,但确实是个看戏听曲的剧场,素来以高雅闻名,阁中姑娘皆凭高超技艺为生,名气甚至高于那些标榜的花魁。
这红阁以文雅为调,多骚客儒士。
锦洛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刚开始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招呼,还熟练地径直领他去常坐的雅间。
锦洛道:“今天不用去那里,就在大堂随便找个位置吧。”
那人忙应是,马上找了个既能看全戏台又能赏后院美景的位置。
月川见那人挺机灵,刚才他见月川一个本该呆在闺阁的女子也不过多询问,更没有用怪异眼神,及有分寸,想着等下赏他一下。
“今天公子照样是江北凉酒?”
锦洛点头:“再多加一些甜食糕点。”
那人道一声是就下去安排了,不久东西端上来,锦洛把众多甜食一一推到月川面前,自己只倒一杯酒,问:“今天都有什么节目?”
“回公子话,今天安排了三场,第一场是不闻风写的三折戏,第二场演毒瘤的《桃园异闻》,第三场是浪荡悠的《折抚花》改编剧目。”
这番话让一旁的月川顿时挺直腰杆,本朝三大才子写剧的不闻风、改剧的毒瘤、还有浪荡悠。
其中浪荡悠最出名有才,乃本朝第一才子,写了不少书,各类文体皆有涉猎,她也最喜欢读浪荡悠写的文章。
月川读浪荡悠写的文时总觉他意境时压抑时豁达,虽多是轻松惬意的,理解深了又不免感到苦闷心酸。
以前她总猜测此人非老即少,前不久特地寻着浪荡悠的住处去拜访一下,不出所料是一个老者,还是个老顽童,当时她就想,怪不得能写出似少非少、似老非老的文字呢。
“红阁位置高,手笔也不小,一次性竟弄出当朝三大巨作。”
台上乐师奏乐,剧开始了,全程都是扣人心弦,鲜少出宫的月川第一次见这样的趣事,直勾勾地盯着台上不离眼,锦洛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在一旁偷笑都未察觉,待演到《折抚花》最后一幕结尾时还跟着落泪了。
月川悄然擦掉自己的眼泪,语气故作默然道:“锦洛,你说为什么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锦洛平时风流惯了,满身痞气俗气,月川也没想到他会看浪荡悠的文:“大概是因为求之不得的痛苦吧,那人守着孤寂荒唐度日,这愁这怨已无边无际,总要了结了才算完。不由人,不由己,不可说。”
“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锦洛这么一说月川想到剧情又忍不住鼻酸落泪:“她应该告诉他的,你说男孩最后会陪女孩一起吗?”
“应该不会吧,但也说不定。”锦洛给的答案模棱两可,“月川啊,大概是因为很喜欢她吧,非常非常喜欢。”
废话,她看了本子,当然知道。
待到台上剧罢,月川留意到那演戏中女孩的姑娘还留在台上。
那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画着戏妆,脱俗风韵,淡雅气质。
她也看见了月川,月川还未来得及擦掉脸上的泪水,被瞧见了有些窘迫的慌忙拭泪,没想到那人竟向她鞠了一躬,随后就要走下台。
“姑娘且慢。”旁边的锦洛叫住她,已踱步到她面前。
姑娘转身见是锦洛,看样子应该认识鼎鼎大名的洛公子,正要行礼却被制止,“刚才姑娘演唱俱佳,我看过许多人演的这出,姑娘最好。”
月川在一旁偷笑,这锦洛,又在装风流人耍流氓了。
“谢谢。”
“姑娘说话太客气了,说你好,是真心的。”
姑娘挺淡定地抬眼看锦洛,也真心道:“洛公子的好评,小女子自然欣喜,听过许多人的评价,公子最有信度,也不枉小女子费力表演了这一场。”
“敢问姑娘芳名?”
锦洛声音本就很好听,又面带柔和亲近的微笑,让人拒绝不得。
“白璐。”
锦洛伸手捻起她耳边一缕发,放在鼻尖细闻,眼睛却含笑直视她:“白璐若卸了妆,一定是一位出尘脱俗的美人,能否......”
月川观察得仔细,看到白璐听到这话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似窘迫、似伤怀......
果然,未等锦洛说完话,白璐略显不耐烦地倒退一步,将头发从锦洛手里抽离,只道一声“恕罪”便走了,晾下锦洛一人。
月川第一次见锦洛被这样对待,不禁调侃他一番,锦洛死要面子,说一句“不碍事”带过话头。
时候不早,两人看完戏也就摆驾回宫了。
疯玩了一天,路上月川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呵欠,边挤着眼角泪花边感慨:“皇家故事多啊,数年都谈不完,以后要是我做了皇帝,定颁个禁言令,让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人通通没舌头。你说是不是啊?锦洛。”
身后,那人自楼台窗口眼看两人离开,卸了戏妆,摸淡红唇,果真如锦洛所言是个脱俗美人,却少了些风情多了些惆怅,垂下薄睑,念起捧在手中的浪荡悠的文章,一篇《观妻》:“......我常自诩风流在外四处浪荡,以为自己悠闲自得了......”。
待到读完,不免有些意犹未尽,她兀自道,求之不得,枉费少年痴情,你们的故事当真长得很,可我又该置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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