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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日记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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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贝在游今的怀里哭晕过去,也在游今的怀里醒了过来。他没有睡多久,也就是两节课而已,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雪,游今正在透过那扇小小的窗子望着外面发呆。

器材室里很冷,但陶贝并不冷,他的棉衣被裹得很严实,游今的怀抱也很温暖。只是这股温暖对他来说就像毒品,容易成瘾,也容易让他变得脆弱。

大约是哭得太凶,脑仁有些针刺一般的疼,陶贝意识苏醒后难耐地哼了一声,随后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醒了。”游今低下头说。

他们两人的距离太近,目光相触时陶贝几乎立刻就彻底清醒了过来,发觉到两人姿势的暧昧后,他慌乱地猛一起身,结果刺激到了神经,眼前瞬间闪过一片黑暗,又一阵眩晕击上脑袋,他不由自主地往后晃了晃,一只温暖的大手在背后扶住了他。

“慢点。”他听见游今这么说。他的语气很温柔,甚至温柔得异常。

待感觉好些之后,陶贝被游今扶着缓缓起了身。他在游今面前站定,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

游今还坐在墙角,抬头正好能看到陶贝头顶的帽子,他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没有对不起。”他说。

离开那避风港一般的怀抱后,丝丝凉意便从这废弃空旷的屋子的四周侵袭而来,陶贝感觉有些冷了,不禁拽了拽领子。而游今仍旧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有些担忧地说:“地上很凉……你、你快起来。”说罢,便上前去拉游今。

游今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疲累,他笑着摆摆手:“腿麻了,等会儿就好。”

他右腿屈膝,左腿平放在地上,被陶贝压了这么久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了。地上是很凉,后背抵着的墙也很凉,他其实知道隔壁的屋子有个小毯子,但他一直没有去拿过来的打算。他怕他一动,陶贝就会被惊到。

“我……我……”陶贝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就这么一遭,他就已经对游今无以为报了。

“谢谢你。”末了,他还是这样笨拙地说了。

游今低着头,慢慢地拍打着大腿,没有任何回应。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好像有起了风,雪花被卷得纷纷扬扬,恰似这屋里两人的心绪一般,纷乱不清。

静默过后,游今扶着墙站了起来,跺了跺脚。

“好了,走吧。”他说。

陶贝点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没下课,远处的教学楼一片寂静,操场上也空无一人。红色的塑胶跑道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周边的枯树枝上也挂了同样洁净的白色。两个少年慢慢地走在雪地上,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大一小两种脚印被落在身后,又很快被新雪盖上,仿佛从来不曾出现。

陶贝抬起头,看了看游今染上雪花的头发,指了指他校服的连衣帽说:“你把帽子戴上吧。”

一片雪落在了游今的睫毛上,他垂下眼睛眨了眨,又用手拂去了头发上的雪花,用很低的声音说:“不用。我很喜欢雪。”

乌黑的瞳孔倒映着漫天飞雪,嘴上说着“喜欢”,眼里却全是淡漠。陶贝呆呆地望着他的侧脸,又失落地低下头去。他看不透游今的眼色。

走了很久之后,游今的头发已经湿了一层,在陶贝踌躇着要第二次说让他戴帽子之前,他们到达了教室。很巧,下课铃和他们的开门声是同一时间响起的,在老师的无奈、同学的惊诧与反感中,游今带着陶贝回到了那个小小的角落里。

只要到了那个角落,他们就很安心。

在坐下之前,陶贝抢先拿了游今的杯子,给他接回了一大杯开水。因为水很烫,他便轻轻地吹着风,水汽不断地聚集飘散,与他鼓起又瘪下的两腮保持着同样的节奏。

游今有些累,他向后靠在墙上,眯起眼睛看着陶贝。

很奇怪,他什么情绪也没有,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平静,大风大雨大涛大浪之后的平静。心疼与心动,两种陌生的感觉似乎耗***的精力,他再也没力气有什么其他的心情,他只想这么安静地看着陶贝。

这样纤细、柔软的孩子,两个小时之前却是像被打碎的瓷器一般支离破碎。游今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哭得那样撕心裂肺,几乎是在用血液做眼泪,一行行落下时都像是生命在滑落消逝。

游欢瘫痪时,徐月离开时,他都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他用视线描摹着陶贝的轮廓,他想,或许刚刚的心疼与心动都是假的吧,他这样薄情寡义的人,早就没有心可去疼痛、可去悸动了。

他感觉很累了,周遭的嘈杂在离他远去,他像被浸入了深海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头很昏,眼皮很沉,身体很重,他很想睡一觉,睡到醒不过来为止。

朦胧之中,他依稀看见陶贝转过身来,要将水杯递给他,嘴巴还在上下开合着,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慢慢地,陶贝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游今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拉他,但他的手臂那么沉,他只用力抬到一半便猛然坠了下来。随即,他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意识消逝之前,他听见陶贝有些干哑的声音在呼唤:“游今!游今!”

我在。

他很想这么说。很想。

——

陶贝在游今怀里醒来,但游今并没有在陶贝怀里醒来。睁开眼时迎接他的是惨白的天花板,以及旁边的一大瓶药液。陶贝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扒着床沿眼巴巴地看着游今。

也没有很糟,至少陶贝离他很近。

“你醒啦!”见他醒了,陶贝掩不住地高兴。

游今“嗯”了一声,抬了抬那只扎着针的手问:“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烧得很严重。都……”陶贝的脸有些红红的,“都烧、烧糊涂了。”

游今有点想笑,这算的上是风水轮流转么?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觉得好歹是有了点精神。

“还有几瓶?”

“一瓶,但是是很大一瓶。”陶贝比划了一下,把游今给逗笑了。

看着他毫不在意地笑,陶贝就更加愧疚起来。他揪了揪袖子,小声说:“对不起……是我害你受凉发烧的。”

游今又不是铁人,在那么冷的器材室里贴着地面抵着墙坐了快两个小时,还紧紧抱着陶贝给他挡去寒冷,这一通下来能不发烧才是有鬼了。一想到是自己的失控造成了游今生病,陶贝就难受得要哭。

眼看他红了眼眶,游今又有点慌了:“哎哎……”

陶贝赶紧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要晚饭了,你想吃什么?”

游今还烧着,没什么食欲,摆了摆手说:“随便吧。”

“喝点粥吧?”

“行。”

得了任务,陶贝抹了抹脸就跑出去了。等他的身影在窗外消失后,游今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他还真的没想到,再一次发烧会是这个原因。

“我到底是……怎么了……”他靠着床头,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声。

大约只过了五分钟,陶贝便抱着他的保温饭盒跑回来了。他买了一碗小米粥,又怕没什么味道,于是还买了袋海带丝做调味小菜。

游今要自己拿着喝,他却不让,他怕游今的手跑了针,就自己用两只手给他端着,让他拿勺子喝。游今从来没被人这么伺候过,他罕见地有些“受宠若惊”。喝了几口之后,保温饭盒有些轻微的抖动,游今放下勺子,立刻就饱了。

“你的饭呢?”他问。

“呃……忘了。”陶贝有些尴尬。他只想着给游今买了,倒是把自己忘了个干净。

已经倒下一个了,再不能让陶贝因为胃疼又倒下,游今指了指那碗还满满当当的粥,说:“我没喝多少,你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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