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博(2 / 2)
桑博搓搓手“王爷的书只借给草民一次,草民若再想读就没法子了,只得抄录下来备着。”
“哦,原是这样。”皇帝点点头“那几本书你不用还了,留着慢慢看吧。”
桑博惊喜的来回搓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澄江王则一脸懊恼的指着皇帝道“九弟······你、你”
皇帝撩袍坐下“四哥既如此看重此人,还不舍得几本书?我可是记得四哥等闲不让外人登堂入室的,一个贩白菜的——”皇帝拿起木几上的一只碧色的瓷杯在指尖来回捻动。
“竟能自由出入你的内室·····”皇帝靠近澄江王,支起下巴看着他,目光颇意味深长。
澄江王哈哈笑了两声“皇弟你也不必拿话激我,说实话吧,打从桑博他爹起就一直给我澄江王府送菜,他爹死的早,扔下了一大家子人要养活”
“桑博他娘含辛茹苦靠给人缝补、浆洗衣物勉强把他们弟兄几个拉扯大,可世道就是如此——”
澄江王摇摇头继续道“他那三个兄长成家后,都怕内人怕的紧,成日里给桑博母子脸色看,无奈下他只好和他娘搬出来单过,也就是前年冬天吧,他娘病重没钱医治,桑博跪在昌直门前那条大户人家住的街上,想把自己卖了为奴,刚好被我看见。”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最善良、慈悲,最见不得别人苦楚的。于是,我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先带他娘看病,后来桑博也做起了跟他爹一样送菜的营生,我们也就稍微熟识了些。”
皇帝盘起双腿,姿态更加放松了些“想不到四哥如此至情至性”
澄江王难得很深沉的说“是啊,这种性子太要命,可改不了,天生就这样。”
他歪着头很无奈的看着皇帝“你说怎么办啊?皇弟?”
皇帝把那只杯子重重的蹲在桌上“行了,一说你就来劲。那个桑博当真和兰归没有关系?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人?”
澄江王哧溜一下移到皇帝身边,胳膊搭到他肩上“皇弟呀,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呀,传出去说我和前朝罪臣之子勾结到一处,不死我也得掉层皮。”
皇帝不动声色的推开他往木几外靠了靠,他屈起一条腿姿态极为放松,澄江王大手一挥叫进来两个侍婢。
他转顾皇帝“长夜无聊,皇弟用点什么?”
皇帝淡淡道“随意。”
“那就把炖好的鸭汤呈上来吧,再来点芙蓉饼。”
“来来,皇弟”澄江王弯下身子拉起皇帝
“来这边坐。”
澄江王引着皇帝坐在外面大殿靠窗的木几旁,把窗棂用木架支起来半边,天阶的月色如水一样倾泻进来,窗外中庭那棵最高的树木枝丫仿佛沐浴在星河中,通身翠碧。
皇帝静静的搅动着碗里的汤,须臾片刻才送到嘴边。
“见了陈方平有无收获啊?”皇
帝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清寒“当然。”
“九弟!”
“嗯?”皇帝抬头目光对上澄江王。
后者把汤碗搁在几上,紧了紧披风“萧英、萧茁扩建云梦台的事,你知道吗?”
皇帝把手支在嘴间,淡淡的点了点头
“哼”澄江王嗤笑一声“那泥腿子萧湛在舞刀弄棒上确有些本事,可是俗话说的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眼下什么都不缺,为何不在子孙教化上下些功夫。慢说他的儿子,白日里附庸风雅,枉学名士清谈,一待天黑便往窑子里钻,现在连带着孙子也学会了这一套。”
“哎”澄江王长叹一声“前人说的好啊,不修德行,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啊。”
皇帝久久没出声,后道“四哥有无记得,之前跟随我们祖父出征的一个名唤颜恒的小将,也是我们颜氏族人,是祖父堂兄的嫡孙,按辈分我们现在应该叫他一声堂哥。”
澄江王想了一会儿道“确有这么个人,那时他跟随祖父时年龄不到二十岁,那会儿的那些大将现在早已是枯骨一堆了,他嘛,模糊有人说起过现下活的尚好。不到六十岁。”
“只不过这个人战场上骁勇善战,当时很受祖父赏识。人情上却冥顽不化,尤其不与世族公卿来往,也不与儿子们同住,只一人带了几个家丁住在南郊的几间破瓦房里。”
“今天要不是你说起来,我倒是把这个老堂兄给忘了,对了!”
澄江王抬起头道“你怎么说起这个了?”
皇帝笑笑道“是祖母跟我提起的。”
澄江王也笑了笑“那你就好好去拜会拜会这块老顽石吧,祖母既说起这个人,自有她的道理,她老人家可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皇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用手撑着木几站起来“不早了,去睡吧。”
“嗯,客房一早就给你备好了,东西一应俱全全是新的。”
皇帝转过身看着澄江王“我来你府上也不是一两次了,几时住过客房?”
澄江王一摊手“那你要住哪里,不会又?——”
皇帝斜睨着他“老规矩,你去睡客房,我睡你房里。”
澄江王看着皇帝远走的背影愤愤道“从小就这样,就会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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