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2)
那一夜,薛南山与谢云锦都没有睡着。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等到三更时,才起身小心地出了门,朝后院走去。
淮阴王府的确萧条,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觉得风吹在人脸上,有些刺骨。
薛南山拉着谢云锦的手,循着长廊一步步来到园林外。不知为何,谢云锦总觉得今夜格外冷,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而这一夜,园中的灯笼没有点亮,四周黑黢黢的,连声虫鸣都听不到。谢云锦下意识地朝薛南山靠了靠,贴近他的手臂,一步也不肯离开他。
薛南山知道她害怕,干脆揽着她走。两个人沿着长廊一路向前,四下却没有任何动静,更不见裘郎中的影子。
这小子该不会在诓自己吧?薛南山皱起了眉。
他揽着谢云锦走着,不时抬头去看那些灯笼。眼见着它们被晚风吹着,微微飘荡,薛南山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来。
心想着再走一段路,如果确实不见人的话,就打道回府。
两个人小心地贴着门扇走,尽量不发出响动。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那日见到淮阴王的茶室外面。
谢云锦的耳朵里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响动。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茶室。
“里面有人。”她轻声对薛南山说。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就被徐徐打开了。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裘郎中无疑。
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打开门后,便示意二人进来。
薛南山同谢云锦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裘郎中后退几步,引他们进入后便关上了门。房间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谢云锦正在黑暗中看着,忽然听到了火石的响声。裘郎中点燃了一盏油灯,瞬间屋内便亮堂了。
这里果然是间茶室,看上去十分朴素,倒还有些雅致。墙壁上打了一些格子,里面放着许多瓷瓶。几案在屋子中央,放着石头的茶盘,茶盘上整齐地摆着一些紫砂茶具。一旁搁着一个烧炭的茶壶,茶壶下还有个雕成童子样的茶宠,正眉开眼笑地拿着扇子做扇火状。
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谢云锦刚想问,裘郎中却示意她噤声。他举着油灯,四处看了看,又伸手敲了敲墙壁。
那声音有些发闷,却略带清脆,后面竟像是空的。
但谢云锦却不以为意。像王侯将相这样的门户,自然是有暗室的,就连谢家也有不止一个,用来放些珍奇古玩,或是其他私密之物。淮阴王府的茶室里有暗门,倒也不足为奇。
但薛南山却专注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过了半晌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这方面,世子爷比我算行家。”裘郎中忽然道,“可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了?”
薛南山没有作声,也并未到处查看。将四周都扫视一圈后,他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几案。
他忽然朝着那处地方走了过去。谢云锦看着他盘膝坐下,细细观察着那些茶具,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过了一会,他忽然伸出手,将那些茶杯茶碗一个个端起来看了看。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没什么异样之处。薛南山放下了茶杯,沉思片刻后,忽然将头转向了一旁。
谢云锦以为他是在看茶壶,可循着他的目光去看,发现他竟然在看那个童子茶宠。
薛南山看了一会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碰那个茶宠。
茶宠竟纹丝不动,好像就是雕刻在上面的一部分。
薛南山面色一沉。他定了定神,捏住茶宠,将它缓缓转向茶壶的方向。
茶宠竟然动了。随着他的动作,墙壁上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门与墙几乎衔接得天衣无缝,光凭眼睛去看,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这机栝设计得倒简单。”裘郎中轻声道。
“若是太难,他自己也进不去。”薛南山却摇头,“不过是侥幸心罢了。”
李文萧这个人,从来喜欢用最自然的方式去做复杂之事。
谢云锦有些惊讶。这时裘郎中却转身看着她,手里还持着那盏油灯。
“薛夫人知道我为何叫你也来吗?”他问。
“大约……知道。”谢云锦看了看薛南山,有些紧张地点头,“想必是因为……我的耳朵。”
“所以。”裘郎中后退一步,让出暗门的入口来,“请薛夫人带路吧。”
其实说是带路,却只是要她先进来,最后依然是裘郎中走在前面,而薛南山走在最后。他小心地关上了暗门,三个人顺着里面的暗道走了下去。
这里面没有什么暗室,只有向下延展的台阶,如螺旋一般。裘郎中持着油灯一言不发,谢云锦却注意到他的气色并不好,甚至有些苍白。
“大夫为何不让我走着前面?”薛南山忽然开口问,“怎么想,都是我打头阵更合适吧。”
“世子这么多疑,会让我走在最后吗?”裘郎中笑了一声,“我在这里走,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如果有异动,随时可以杀我。”
谢云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薛南山一眼,薛南山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阁下其实是胡人吧?”他忽然问,“王爷好歹也算半个胡人。怎么,莫非你与王爷不是同一个立场?”
“我只是个郎中而已。世子爷何必多心呢。”
“能挡住傅东流还没死的郎中,可不多。”
“我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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