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1 / 2)
夜晚,整个皇宫都很安静,窗下的鸣虫聒噪非常,一声一声的,单调乏味,听得人心生恼火。
祁长生睡不着,披衣起床,伸手推开了窗。
苍白的月亮高高摆在深色的夜空上,像块深蓝色绒布上绣着的精致装饰,它渐渐丰满,祁长生想,待到它再度圆满的时候,封鸿羽的生日就要到了。
她拉过一个凳子,在窗边坐下,盯着月亮看,想东想西地想了很多事情,先想,荆书竹怎么这么坏,一直欺负晴雪,入宫之后也总针对她,她的心是蛇蝎变的吗?
她义愤填膺了一会,又想,她和封鸿羽,这几晚过得怎么样呢?
祁长生从未那么详细地了解男女之间的私密之事,那日只是听晴雪说都觉得害臊地不行,想怎么能这样呢,多害羞呀,我身上还有几颗痣呢,是不是很丑呀。
但思绪还是飘远了去,顺着空气中浮动着的黯淡香气,一路飘过明德宫值夜的小太监,飘进寝房,然后看见……
房中点燃的线香将一切烘托地暧昧又模糊,隔着灰沉的烟雾,白生生的纤细身体格外醒目,男人埋首于美人的细白脖颈,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平日里冷淡矜持的深棕色眼眸全然被情/欲淹没,如同浪潮。
美人吃吃笑着方便他动作,甩开的长发如瀑,发尾弧度勾人,她妩媚地半眯起眼,享受而痛楚地咬住下唇。
祁长生使劲摇摇头,像是想甩开脑海中的莫名念头,她觉得浑身滚烫,手指却冰凉,她蜷曲一下手指,慢慢搓着裙边。
她觉得心中沉坠的大石将她的心房拉扯的只剩薄薄一层组织兜着,难受的紧,她不知道封鸿羽为什么不找她了,就像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要接近她。祁长生在那些侍寝的日子里隐约意识到封鸿羽的皇位坐得并不如意,仿佛有个极大的,横亘至此的掣肘,让他时时受制。
祁长生想,但这些事情其实和他想找她没有关系。而且,他为什么要找荆书竹呢,为什么一定是荆书竹呢,缪晓就很好呀。
谁都可以,只有荆书竹不行。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踟躇地停下,几次反复,惊醒了守夜的霁月。
“怎么了?”霁月困倦地坐起身。
“霁月。”祁长生看着她,小声说,“我想去明德宫。”
半个时辰后,祁长生穿上宫女的衣服,又按住了想和她一起去的霁月,深呼吸给自己打气,然后笑着说:“我走啦。”
霁月担忧地看着她:“真的不用我去吗?”
“不用不用。”祁长生摆摆手,“你被抓到就不好啦,那我走啦!”
祁长生匆匆迈出屋门,很快隐入了夜色中。
这个时辰,整个皇宫已经宵禁,能碰见的只有打更的太监与巡逻的禁卫。祁长生照着霁月所说,走了条少有人知的小道,一路运气不错,并未被人发现,就这么安全地走到了明德宫附近。
霁月所指的这条路是宫女们常走的小路,虽然不大会碰见人,但通向的是下人们休息的地方,离皇帝居住的地方尚且还有一段距离,祁长生回回来明德宫都是坐轿子。
皎洁月光下,祁长生蹲在宫墙的阴影下左看看右看看,傻了眼。
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身后的深红色宫墙冰凉坚硬,祁长生紧紧靠着它,感觉到那股凉意顺着皮肤扎到了肩胛骨,她心里砰砰跳个不停,有点想哭,不知道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还是回头比较好。
自己今晚到底怎么想的啊,祁长生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来明德宫,被抓住的话会很麻烦吧,说起来,既然那回也没有淹死,那么也不会被勒死吧,毒死之类的也不成立。
不知道砍头会不会死,祁长生一直想实验看看,但是怕真的会死,而且很痛,所以作罢了。
她蹲在原地,踌躇许久,脑子里的情境过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觉得生气,祁长生自暴自弃地想,你们在干嘛,我才无所谓。
她扶着墙站起来,敲一敲腿,刚打算拨开树丛,再沿着原路钻回去,就听见说话由远及近。
祁长生傻在当场,一时间看过的可怕刑罚在脑子里转过许多,她一后背冷汗,蹭地蹲了回去,又不敢动,把头埋在膝盖里,在心里暗自祈祷。
说话声越来越近,听声音是起夜的太监,脚步拖拖沓沓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快走过去啦!”祁长生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地在轻微地颤抖,只好把自己抱得更紧。
有人狐疑地问:“那儿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他们起夜没带灯笼,树丛又暗,只能看见模糊的一团蜷在那。
“好像是。”另一个说,“我去看看。”
树丛哗啦啦作响,是那人拨开树丛一路寻来,祁长生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无声地哽咽了一下,又一次后悔自己干嘛晚上要跑出来。
他爱宠幸谁就宠幸谁!我干嘛要出来啊!睡觉多好呀!
那人已经快走到她眼前。
“哎哟!”那人叫了一声,祁长生抬起头来看着他,哭得梨花带雨。
“怎么了?”那人有点不耐,“没事儿就走,我尿急。”
祁长生刚要出声,站她面前的年轻太监眼疾手快地把她嘴一捂,扬声道,“野猫,我看着怪喜欢的,你先去吧。”
祁长生挣了两下,那太监把手撒开,努努嘴。
祁长生擦擦眼泪,望着他,突然福至心灵地细细喵了一声,太监晃了一阵树枝,簌簌作响,他作势走了两步,“好像去那边了,我看看去。”
等着的太监骂:“就他娘的喜欢这些个带毛的东西,老子先走了。”
他一甩腿走了,留下祁长生和小太监蹲在一处。
“谢谢你啊。”祁长生擦了把脸,惶恐感激地小声说。
小太监圆脸,笑起来两个小虎牙,很明朗,祁长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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