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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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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沙漠, 万里无云。

一滴汗水落在黄沙中, 顷刻间消失不见, 年轻的穆勒用力眨去汗水浸入眼睛的灼烧感,抬手蹭去下巴上的汗水。狂风与烈日将他的皮肤磨砺地粗糙黝黑, 持枪的长长影子拖在身后。

暴露在灼热阳光下的驻扎营盘默无声息,只有马棚里的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这里是康郡府罗勒县,恶劣的生存环境极大地挤占了人民的生存空间, 年轻人纷纷迁往南方寻找机会, 留在这广袤贫瘠地方的,唯有不愿离乡的老人, 与背井驻扎守护边疆的战士。

军靴踩过黄沙的细微吱嘎声分外刺耳,穆勒紧绷的肩线松弛下来,也不说话, 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一扬手稳稳接住身后扔来的水袋, 他拧开羊腿型的粗布水袋, 吨吨猛咽好几口,未来得及完全吞咽的酒液从他嘴角淌下, 被伸手随意擦去。

穆勒满足地打了个水嗝,感觉清水在他的胃袋中咕咚漾了几漾, 极大地抚平了他长时间站岗的干渴与疲惫, 身后换岗的人走上来与他并肩, 极目远眺这荒凉的黄沙遍地, 骂骂咧咧地说:“草他娘的,这破地方连个鸟也没有。”

说话这人叫做岭高,又高又壮,远看简直像座铁塔,之前都是在京城的禁军之中混日子,据他说是惹恼了现今大将军贺景胜,被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成日里净吹嘘京城的纸醉金迷,来边关半月,除了大力发扬营地的赌博事业,就是创出了罚军规的新高,但这人虽然是块烂泥,但身体素质极佳,每每因为触发军规被罚地生死不知,几天过去,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上级也奈何不得,只好打发他去轮值。

名义上是监看蛮夷动向,实际上自从二十多年前武皇帝背水一战,杀的蛮夷人仰马翻连夜撤退三百里后,大齐人便再也没和蛮夷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争,偶尔有十来个穷疯了的蛮夷来这些边陲小镇打秋风,也会被及时拿下,所以这一职务,基本如同虚设,还十分熬人。

穆勒尿了一泡,晒的上火,尿比沙子都黄,他抖了抖鸟,提上裤子,听见岭高的感叹,笑骂:“老子有鸟,你看不看?”

“滚你吗的蛋。”岭高咧开大嘴嘎嘎笑了几声,啐了一口,“老子不如看自己的,就老子这鸟,京城哪个娘们不夸,今天来了物资,明天跟老子去镇上爽快爽快?”

他顿了顿,不待穆勒接话,又眯起眼去看黄沙尽头,无聊地说:“没有鸟看,来个蛮夷让老子杀杀也好啊,看点什么,都是看沙子和一屋子爷们强。”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他们脚下的黄沙忽然簌簌而动。

岭高一怔,突然听见穆勒操了一声,低声问他:“你看右边,那是不是——”

沉默的黄沙,突然翻滚起来,朝营地狂奔。

不待岭高确认,穆勒狠狠一抖,已是确认了事实,他脸色大变,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声音撕裂空气,惊醒了静默的营地:

“敌袭——!”

**

俞兴怀上朝的路上遇见了柳商。

柳商在翰林院担了个闲职,没学到同僚一点清高做派,举手投足也毫无气质,倒是搓手说话的时候,像个跃跃欲试准备吃屎的苍蝇。

苍蝇别的不成,消息一等一的灵通,已经较他人先知晓了俞之眼下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打算先在这马上要鸡犬升天的俞大人面前,刷个存在感。

柳商殷勤地搓搓手,捻成两搓的小胡子翘起老高,同俞兴怀拱手:“俞大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那日被缪乐贤丢出门后,俞兴怀担惊受怕,白天关在书房里发呆,晚上裹着被子发抖,盯着窗户感觉时刻要有缪乐贤的刺客破窗而入取他狗命。俞大人虽然心狠手辣,可缪先生见过的人头比他睡过的娘们都多,让他一点反抗的心思也起不来,只好屁股尿流地在家瑟瑟发抖,拿妻子小妾寻找自己仅剩的尊严。

这么几日下来,他瘦了一大圈,眼眶青黑,俨然生了场大病似的,柳商见他久无回应,腹诽几句俞兴怀狗仗人势,脸上却还堆着笑,谄媚地翻起眼睛看他,这一看可不得了,唉哟一声,关切地靠过去:“哟,俞大人,爱女眼见要变成凤凰了,这个紧要关头,您可要挺住啊。”

俞兴怀脸色冷淡,心中暗骂飞上枝头个鬼,眼见老子就要去见阎王爷了,也懒得搭理这趋炎附势的东西,哼了一声,就要越过他进殿,可刚要迈步,就听柳商又长长哟了一声,那动静活像个阉人,又长又深地稽了下去:“缪大人,哟,缪大人今日分外容光焕发!”

俞兴怀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身后沉稳的脚步越来越近,径直迈过他,只朝着柳商淡淡颔首,往殿中去了,留给俞兴怀一个宽厚森严的背影。

侧身而过的间隙里,他眼尖瞧见缪乐贤手里拿着折子,看来是今日有本要奏,一时间,俞兴怀浑身都哆嗦起来,重重可怕后果在他脑中转过一遍,他表情阴晴不定地变换片刻,突然一甩袖,逆着人流疾步而去,也不管身后柳商直叫唤,他寻到小厮,疾声吩咐:“让夫人去找俞之,现在立刻,快,让她找陛下求情,不然……”

他阴沉沉的说:“你们先把周应控制着,夫人自然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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