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吾(1 / 2)
章安宫离明德宫极近, 如果祁长生想, 她完全可以吃完饭摸摸肚子, 溜溜达达地到明德宫蹭一碗饭后甜品。
章安宫前朝为宠妃住所,琉清年间, 皇后同样居于此处,所以当封鸿羽将祁长生安置在这里,就显得格外意味深长,后妃议论纷纷, 踏破了黄晴雪的门槛。
没办法, 祁长生甚少与其他宫妃往来,偏偏皇上还在章安宫门前布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宫女, 除了黄晴雪,其余宫妃一律笑脸相迎地打发回府,恨得牙痒痒也不好使, 谁叫这些都是皇上眼前的人呢。
思来想去, 只好从与祁长生关系极好的黄晴雪那里下手, 黄晴雪叫苦不迭, 每日迎来送往忙着与各色人马打太极,偷闲去祁长生那里串门的时候, 抱怨了好几次。
“说起来,那日之后就没再见过荆书竹了。”就算换了个新住处, 两人磕起瓜子说话, 还是与从前无二, 十分亲厚。
“她不是入了冷宫, 我偶然路过一次。”黄晴雪说,“又破又旧,明明是大夏天,却还是冷气森森,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横眉竖眼,估计现在也顾不上嫉妒你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祁长生评价,想想又说,“她从家里带去的那个侍女也一起去了吗?”
“你说芫华?”黄晴雪说来表情也有些唏嘘,“芫华不跟着她,又能去哪呢。”
两人又说了会话,黄晴雪要走的时候,祁长生也跟着起了身。
“别送了。”黄晴雪摆摆手。
“送你一段。”祁长生笑,“我还得去趟明德宫。”
“陛下身体还不见好?”黄晴雪皱起眉,关怀她,“你也仔细些自己的身体,我初学女红时扎到手指,也痛得很。”
“比起中毒生病,也没什么。”祁长生与她走出宫门,“再说我体质特殊,小伤小痛也没什么。”
“陛下就没好奇过你到底用的什么灵丹妙药吗?”黄晴雪忽然想到。
“有问过。”祁长生眨眨眼,“我用家传秘方搪塞过去啦。”
到了路口,黄晴雪与祁长生分手,祁长生哼着歌,慢慢走在石板路上,很有闲心地左摸摸右看看,最后折下一朵栀子攀在手中,两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进了明德宫。
明德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晓得她是皇上眼前新晋的红人,一路上与祁长生打招呼的态度很是亲厚,但路过某个房间,却听前方有人在低声争吵,祁长生诧异地停下脚步,听见她们提到自己的名字。
是两个女性的声音,一高一低,高的十分不耐,低的也不弱气势,在为送茶水一事争吵。祁长生听了一会,听明白了他们争吵的缘由。
不耐的高调子觉得低嗓门这些天总把送药的活计推给自己,影响自己干活,低嗓门说又不是你早些时候争着送药的时候了。高调子嗤笑,说现在送药也只是给俞昭仪,又不会在皇上面前逗留,我争这活做什么。
高调子话音一转:“我说,好像每次你都要避开俞昭仪的样子,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怎么可能!”低嗓门把音调抬得老高,不耐地匆匆停下话题,“你不愿去的话就算了,没什么好争的。”
祁长生隐隐觉得这声音熟悉,但没来得及想起是谁,已是被低着头闷走的宫女泼了一身药汤。
药汤还温热,祁长生烫得直蹦,连连拽着衣料往里扇风,嘶地吸进几口凉气。
宫女吓了一跳,连连道歉,不顾一地碎瓷片就要往地上跪,祁长生慌忙伸手拦住她,笑着说:“没事没事,不用跪,收拾了就好。”
那宫女却一僵,头低得更低,没吭声,蹲身收拾托盘与碎瓷片,与她争吵的宫女此时才迟迟跟过来,看见这一片狼藉,惊叫:“雪翎!你这手脚不利索的东西!俞昭仪,您没事吧,可有烫着?”
说着赶紧提起裙边帮忙收拾,不住念叨让雪翎道歉,然而一直伶牙俐齿的雪翎却难得的一直不吭声,只闷头捡瓷片,割破了手也只塞进嘴里轻吮。
祁长生以为她不说话全是因为自己,害怕自己会责罚于她,于是好心好意地蹲下身来,也帮着收拾起东西,安慰她说:“我真的不会告状的,你别害怕。”
雪翎手指上有道疤痕,在食指指根,长长一道,拉到了虎口往下。
雪翎看也不看她一眼,仍旧低着头,把一托盘的瓷片端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要走,另一个宫女大呼小叫地让她站住,祁长生蹲在原地,扭头看着她,不甚确定的问:“你是……常半香吗?”
她端着托盘的手猛地哆嗦起来,脚步发软,近乎踉踉跄跄地逃离了现场,留下宫女与祁长生在原地,那宫女纳闷地盯着雪翎的背影,嘀咕道:“跑这么快,见了鬼不成?”
祁长生笑不出来,许久才说:“说不定哦。”
药要重煎,祁长生跟着宫女找地方换了身衣裳,才走进书房,封鸿羽正批奏折,听见她进屋,把栀子花轻轻插在桌上花瓶,完事退步端详,觉得不甚美观,她刚刚一时情绪不佳将花捏皱了,花瓣将掉不掉,十分难看。
祁长生把花又抽出来,打算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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