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上）（1 / 2）

当年混沌意识初开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是只有黑灰白的世界，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在刺目的白中，犹如一张精美的画卷，明明年纪不大，举手投足间却皆是风度，那人指尖轻触小混沌新生的稚嫩肌肤，口中赞叹不已：“善！”

“汝生于混沌之中，便以此为名，如何？”

“好。”浑沌无形，谓"浑厚敦笃无忧无虑也”。新生幼兽眼中倒映着那人温润的笑容，懵懵懂懂之际，这个名字深深烙入心底，也成为摆脱不了的束缚。

然而成为束缚的人，却是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四季轮转，世事更迁，妖力如水到渠成般几乎没有遇到瓶颈，千年转瞬即逝。

再遇到时那人已是转世的模样，仿佛初遇之时，指尖轻点额间，那人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调笑：“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跟我走，做我的兽宠可好？”

“好。”浑圆小兽看了人良久，点头。甘愿维持幼年的模样，做一个默默无名的兽宠。

跟你走，希望你……不要再食言。

然而所谓兽宠，不过是与过去无二的放养罢了，不许在人工作的时候打扰，也不许在与别人谈话的时候靠近，更不许…乱跑。既然如此，便乖乖等着好了。可等啊等啊，终究等不来那人眼神中的一个余光。

初时化为人形，便迫不及待的凑到人身旁想要被夸奖，却看到那人皱眉的模样。

“为何变成我以前的样子？”

“因为轩辕……好看。”恍然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少年混沌兴冲冲的表情僵住，声音也低落下来，却再没有听到任何话语，无论批评或者安抚。

忽然就有些伤心。

顶着帝王之相，然而七窍不通，再像也有很大区别，只要离得不远，一眼便能分清。

于是眼前尽是嘲讽的目光，耳边净是嘲笑的声音：学不像啊，终归是学不像。

听不见——通通听不见！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那就害怕我好了！

于是第一次体会到走火入魔的感觉，强大的妖力在失控之中几乎无法控制，亦无人可挡，封闭了五感之后，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渐渐的，从人类口中听到的评价变成了或愤怒或恐惧的咒骂，成就了凶兽之名。

——不分是非！

——残暴不堪！

——罪该万死！

可人类的看法与我何干？心中有自己的道，便可对这些咒骂充耳不闻。反正……那个人不会在乎。

“你是恶？很好，我任由你指挥，因为——我乐意啊。”浅笑中带着薄凉，妖火将所有善意与恶意都燃烧殆尽，所有挡在身前的东西，毁掉就好了。

“姬轩辕！你又来坏我的事！”

“我不可能再放纵你如此下去。”

“呵，是不能放纵我顶着你的脸瓦解你建立的帝国吧？”口不择言的伤人的话，只换来一个复杂至极的眼神以及无边的沉默，恍若默认。

终究是不欢而散。

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模仿那个人的行为、言语，哪怕那人看不见，哪怕在别人眼中只有凶残才是事实。

只是想让你，看我一眼啊……

“你又食言了。”骗子骗子骗子……混沌讨厌你。

渐渐的，这种暴行竟吸引了不少人和妖兽，不知从何时起身后有了众多追随者，贡为“帝江”。

“我不是姬轩辕，你们为何追随于我？”

“因为你，很强。”

“呵……可笑的答案。”

南海之帝倏，北海之帝忽，前来中央以敬仰为名拜见 ，有感于相同的恶名，稍稍施以善意，两人便以报德为由，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

“有七窍又当如何？”

“有不明之处，皆可想通。”

“那便…凿吧。”反正，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