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她压了压不由扬起的唇角,可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转头牵过张蘅,拉着人火急火燎的往小楼赶回去。
看着二丫离去那轻快雀跃的背影,裴战也渐渐有了笑意,方才冰冷的胸膛也有了暖意。
二丫方才的话,如果只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他自当欣喜若狂。可惜他太明白字面背后的意思,所以连短暂的喜悦也无法得到。
二丫对他的情感与他对二丫的感情是两回事,他早就得到了答案,甚至……
五年前刚分离时,他因此恨透了二丫,恨不得此生不见。而后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清理,分解开各种情愫,他才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他从不是个脆弱的人,极少因为他人的言语而动摇,更不会受旁人影响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那为什么又会那样轻易的因为二丫的话而感觉受伤?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对二丫动了情,便自顾自对二丫有了期待。
结果二丫却让他所有期待落了空,他从云端一下跌倒了地上。期待变成了失望,失望化成的利刃。到头来他是自己伤了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找到二丫前,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再有无谓的期待。可如今,二丫待在他身边,她的话又让他升起了无数期待。像是多年前年少时留下的星星之火,现在又死灰复燃,有了席卷而来的气势。
但到底,那个问题,他还是没有再问出口。
现在或许还太早了些,还是跟着二丫的步调慢慢走吧。
反正如今春光烂漫,好景无限,万物勃发。不正是好时候吗?
可怜的张妈妈,才刚休息了一会,又被拉着跑。一路跑回小楼,张蘅直接瘫在座椅上直喘大气。
二丫半分不觉累,立即着手详察屋内的物件。她记得裴战说过,她的月钱是二两银子。按二两银子算的话,若在这儿呆上六十年,她要凑够一千四百两银子的东西才行。为了稳妥起见,凑个整数,二千两得了。
可走了一圈,对着琳琅满目的器物却不知从何下手,求救道:“张妈妈,快帮我看看这些东西,哪个最值钱?有没有值二千两银子的?”
张蘅趴在桌边,随手拖过一个白釉双耳梅瓶,“小姐,就这瓶子就是。”
二丫闻声小跑过去,用帕子捏起梅瓶上下左右详看了一番,一脸疑惑道:“不就个插花的瓶子,竟值这么多?!我那一山果子一年收成才几两银子!”
对于张蘅的话,二丫深信不疑。手中的白釉梅瓶确实好看,打了可惜,不过想了想自己的将来,二丫还是狠着心从庭院里包过一个石头,把瓶子两个耳朵给打碎了。
到用晚膳时,二丫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一帕子碎片,摆到裴战眼前。她一脸‘哀愁’道:“裴战,今下午我不小心打坏了一个瓶子,你看看这……”
裴战将那碎片弄到自己帕子里,然后一把丢给了柏斐,让他查查册子。
柏斐带过梅瓶与碎片比对了一下,翻出册子回道:“白釉双耳梅瓶,周大人贺乔迁之喜所送,值三千两。”
裴战点了点头,“记下,以后都不用给二丫发月钱了。”
二丫双眸一亮,激动地差点当场跳起来。这才叫做奖赏嘛!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从今以后,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留下来了。
这顿饭二丫吃得非常香,可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从书籍中查到结亲一事那天。
漆黑无星无月的夜,二丫心口跳的很快。她捏着一柄红烛,走过长长的庭院去找二狗子。那时那么欢喜,竟是光脚跑着去的。
她钻进二狗子的被窝,对上他明显迷离的眼,手舞足蹈噼里啪啦一通,讲自己的发现、想法都说了出来。
彼时二狗子还很瘦小,个子才与二丫一般高,可她莫名记得那晚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是那么高大魁伟。
依着她滔滔不绝,二狗子只是沉默凝视着二丫,没有插过一句话。
而后呢?
橘黄色摇曳的烛火中,二狗子就用那种她看不懂的神情问她,“当时有那么多人,小姐为什么挑中了我?”
她是怎么答复的呢?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听完她回话的二狗子猛的一下坐起身,目光莫名的愤怒又夹杂着哀伤,一把打翻了她手中的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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