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惊异：秋风叶下洞庭波（1 / 2）

睁眼是片黑，闭上眼也是片黑。躺在这块潮湿的地上，孙一冰的耳畔隐隐有着脚步声传来一时间，他的脑海里竟有股恍惚的错觉正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您好。”落落大方的闺秀，迎着明媚，顾盼生姿的站在繁茂的榕树下和自己对话。

他那时不敢信，像自己这样坐过牢的人，怎还会有人家雇佣？然而，命运在继与孙一冰开了那个玩笑后，又开了另一个。

并且，乐此不疲。

“你们来了，陈督导，夏捕头？”孙一冰低声喃喃道。

“看来，孙管家在这倒还挺悠闲。”那脚步声的主人听闻，忽而开口笑道。

“哦？原来是您啊。”慢慢起身，孙一冰侧目看着来人道，“徐少卿？”

面带微笑，眼眸却叫人胆寒。徐恒之背着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孙一冰说：“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我并未在老爷的屋子里发现什么。自然，与那位莺哥姑娘有关的东西，也不过都是些来往书信。”孙一冰认真说。

“是吗？”徐恒之垂眸审视他道，“我可是真真相信于先生您啊。”

“承蒙厚爱。”孙一冰不禁拱手一笑道，“少卿此次前来，只是不想让我与陈督导他们多说些什么吧？”

“不。”慢慢收回目光，徐恒之声音轻轻道，“你什么都可以说。只是，我希望你口中的主角会是他。”

“他？”孙一冰不禁疑惑问。

“王石楠。”徐恒之转过身，“已经惹了一身脏了，倒不妨更脏一点儿。”

“原来如此。”孙一冰黯然笑了笑，“我明白了。”

“孙管家，后会无期。”收起淡漠的笑意，徐恒之迎接着满目的幽深，无比诚恳说。

“后会无期。”

重又屈膝坐下，重又沉默不言。

只要紧紧盯着黑暗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想起光明的角落。

孙一冰如此想着。

当徐恒之离开水门监牢不久后，当孙一冰的耳畔开始充斥着鞭子一次次落下的抽泣时，陈风华和夏清朝，终于如期而至。

“陈督导？”孙一冰迟疑道。

“是我，孙管家。”被虚弱的烛火映照出面庞，那少年双眼却如星明亮。

“我想，你是来问我为何要与阿四一同的吧。”孙一冰苦笑说。

“其实，要找管家你的人，并不是我。”陈风华轻声说，“是夏捕头。”

“夏捕头？”孙一冰抬头看去。

只见，站在陈风华身后，脸颊红扑扑的正是素以冷酷无情问世的天京第一女捕头，夏清朝。

“孙管家。”清朝开口，“你能跟我们说说那个故事吗？”

心脏突然停滞了半刻，孙一冰看着眼前的这一双人，不知该从何作答。

“发生在彩衣村的那件命案，究竟与你与阿四有何关系？”陈风华凝眉，“如果你当初真的是杀人了，我不相信，只有牢狱之灾这么简单。”

长长的舒了口气，孙一冰倚在冰凉的墙上，唇齿间微有苦味滋生。

“如果。”夏清朝偏头看了陈风华一眼，没有继续把堵在喉口的那滩话说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孙一冰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看她道，“数十年前，我在彩衣村曾是药铺的学徒。因为交友不慎，染上了赌瘾。从而败光了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再后来，阿四的妹妹不幸落水，我下水救人，结果因为学术不精，帮她的倒还成了她的催命符。”

“阿四的妹妹？”夏清朝凝眉沉思道。

“是的。”孙一冰眼眶酸涩，“就像阿四说的，我不仅是个顽劣的赌徒，我还杀了人。”

“难怪。”陈风华感叹道。

“夏捕头。”孙一冰双手抱胸，“听了这个故事，你觉得结局如何？是不是也跟阿四一样，觉得我罪无可赦，甚至想立刻杀了我？”

闻言，夏清朝眸色黯黯，抿唇道：“好人自有好报，坏人也终会食得恶果。原来，我一直都是这样相信的。”

“是吗？”孙一冰失声笑问。

“恐怕孙管家是觉得我这个答案过于天真了。”夏清朝自嘲道。

“并没有。”抬起头，孙一冰看着小小牢房外的那个女孩，说，“您要一直这样相信着。”

“既然如此，孙管家为何不相信你自己是个好人呢？。”此时，陈风华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为什么林蔷红要将你收入权宅并且还让你坐上了管家的这个位置。”

“陈督导有何高见？”孙一冰沉声问。

“高见算不得。”陈风华稍稍瞥了一眼身旁的夏清朝，然后说，“孙管家，你相信人的直觉吗？”

“直觉？”孙一冰不置可否。

“没错。正是因为林蔷红相信你，她相信你能够改过自新，又或者，她相信你本身就是一个好人。”陈风华轻笑，“虽然很不可靠，但是足够了。”

夏清朝自然下垂的双手，在少年说出那句话后不禁一缩。她猛然间记起了，在那片幽幽山林客栈里，那个怀抱着琵琶凄婉死去的女子。也许，四目相对的初遇，她也信了她。

自然，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