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惊异:秋风叶下洞庭波(2 / 2)
“原来如此吗?陈督导。”可能是实在无法忍受这个看似荒谬的答案,孙一冰猛然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低声说,“谢谢。我现在呆在这,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外面再没有了那个她。所谓直觉也好,善心也罢。这个人,上天入地,通通再没有了。
一切,我心甘情愿。
“孙管家,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陈风华垂首说。
“陈督导您说。”孙一冰声音似带着哽咽。
“阿四,有问过你关于红花草的事情么?如果有,那是在什么时候?”陈风华问。
“有的。”轻轻吸了吸鼻子,孙一冰说,“就在夫人出事的前一天,我还拿了些给他。”
“我明白了。”陈风华淡淡笑了笑说,“有些藏着的,就无需追根问底了。夏捕头,我们走吧。”
“什么?”夏清朝还没有搞清楚这家伙到底明白了什么,眼见着他转身就要走,忙就要跟上去。
“哦对了。”突然停住脚步,少年回首笑道,“后会有期,孙管家。”
“后会有期?”好像跟某人于自己所说的并不相同,耐不住的,孙一冰问,“曾经有个人,跟我说了与你完全相反的答案。然而,他却未等到你想要问的事。”
“既是已知晓,又何须再问。”陈风华摆了摆手道,“劳您费心了,孙管家。作为司法司的督导,我与他最大的不同,便是我决定的事情,决定的人,从不会有放弃一说。凶手,证人,统统如此。”
“放弃?”听的云里雾里的,夏清朝皱着眉问道。
“后会无期,即是放弃。”陈风华莞尔道,“只有弃之不顾,才是从此不见之。”
见他说的这么高深,夏清朝有些懒得追问下去了。反正,这少年郎君总爱充大人的模样,自己也不是头一回见了。
略略沉默的跟在陈风华身后,女孩的过于安静总算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怎么了?”陈风华回头问。
“我问,你难道就会说吗?”夏清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时有时无的长路说道。
“自然。”陈风华答得没有丝毫的犹豫。
“督导,您如今,到底年岁几何?”清朝深思熟虑道。
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陈风华倒有些怔住了。
“有时候,您说的话,我师兄说的话,为什么,我都不是能够很明白。”夏清朝继续问。
手中灯盏里的烛火似乎微微凝滞,陈风华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
他二人还是默契的坚持着刚才的沉默,一步一步从监牢里的肮脏迈向监牢外的光亮。
下巴处有颗大痦子的狱卒一见他们出来,忙不迭的就迎了上去。
“夏捕头,您要找的人找着了吗?”他说的殷切,然而夏清朝却不想理睬。
“已经找到,有劳了。”陈风华轻笑着,将灯盏递回给他,“对了,关于权宅命案的那两个嫌疑犯,麻烦您通报一下王大人,我们司法司可能要将人带回天京去。”
“带回天京?”狱卒显得苦恼的说了一声。
“麻烦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花样的钱袋,陈风华似驾轻就熟的说,“若是出了什么事,您直接让王大人来找我即可。”
“哎,好好好。”强压着喜悦收下了钱袋,那狱卒然后又悄悄看了看眼前的陈风华。就好像对于这个自己陌生的司法司新督导,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临州城的大街渐渐有水汽弥漫,不眠之夜的意外,也在日升月落中变为茶饭间的谈资。
夏清朝望着走在自己身前的陈风华,死死咬住了下唇。她原以为那少年只是不谙世事的初来乍到,可在水门监牢里的一进一出,却不得不让自己清楚明白,真正不谙世事的人是谁。
不是陈风华,不是方云深。
是她自己。
饶是出生入死在这江湖血雨三年有余,夏清朝在他们的眼中,许不过是刚从襁褓中出生的婴儿。这也就很好的证明了为何方云深要让自己放手,也证明了陈风华那些莫名其妙的侃侃而谈。
只在一瞬间,早前她那样的坚持不懈,溃败的惨不忍睹。
“夏捕头你要吃包子吗?”身前的少年走到街旁水雾朦胧的店铺里,笑的明朗问。
“我回去了。”从喉口挤出这四个字,夏清朝然后道,“我先回天京了。权宅的命案就交给您了。”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两步。
“夏清朝。”陈风华看着她,收起笑容道,“你要走?”
“是的。关于方副司长的那番话,我想通了。回天京,可能很不错。”夏清朝笑的有些勉强道。
她知道自己是在骗自己,可是,又能如何呢?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突然间就想通了方云深的话呢?”陈风华垂下眼眸,“那个站在素薇客栈里,信誓旦旦对我说要调查出真相的夏清朝呢?”
少年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在夏清朝心中激起万千波澜。
是啊,她说了那些正义无比的话,也勇往直前不计后果的要去做那些事情。
黯然抬起头,夏清朝望着陈风华说:“我不配。”
不配做个事无巨细的好捕头,不配还莺哥一个最好的结果。
更不配,继续跟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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