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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逢长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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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摩挲着手里的玉牌,指甲轻轻地抠着其上凹陷下去的篆刻痕迹。www.biqugexx.net此前她便已经从宁苍处了解,阿凛与郁家关系匪浅,并非像他和白清芷那种各取所需的利益交互。

于秘术师而言,“郁”这个姓实在过于扎眼,断不可能低调。

尤其是身处颐都,想要顶着“郁浅”二字招摇,当真是寿星老嫌命长。

她将玉牌放到桌上,指着上面的字,横睨阿凛,冷笑道:“解释解释。”

他轻笑一声,捡起玉牌,手掌抚过其上字迹,道:“嚯,你不喜欢,那便锉掉重刻。”说着,他运起道法,就要消除玉牌上面的字。

回夜单手捧起汤碗,一边喝汤一边盯着他,神情煞是淡漠,道:“动作快点,我好重刻。”

阿凛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放下了,将玉牌摆到原来的位置,苦口婆心道:“全天下的秘术师都知道,回夜是叶朔的徒儿,监理司中势力繁杂,只要你敢用真名,不出三天,颐都城中但凡了解十六年前发生的事的人都会找上你。”

“这还不好吗,省得我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探消息。”回夜无所谓地道。

阿凛笑了一声,“当年你师父那么强,不还是得带着你远避北境、隐姓埋名。”

她沉默下来,不自觉皱了皱鼻子,心说阿凛老喜欢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来吓唬她,他有很多秘密,从未向她明言。

也罢,郁浅便郁浅,她倒要看看,这个死鬼葫芦里究竟又在卖什么药。

她收起玉牌,道:“这可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到时候我要是被郁家人追杀,你必须替我偿命。”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觉得她真是小孩心性,不知稳重为何物,一遇到点不合常理的事情就炸毛,便道:“不会的,有我在,郁家断不会找你麻烦。”

……

吃过晚饭,回夜主动收拾餐具,将碗筷拿进后厨清洗。她打后厨出来,见掌柜的正打着算盘,同一个客人争执,念及驿站的老板待她们十分友善,怕他遇着什么恶霸流氓,她主动上前,询问道:“掌柜的怎么了?”

掌柜为难地看着她,道:“这位公子方才说,要包小店三月,今夜就让其他人全部搬走。”

其他人?店里的客人不就只有她和白瞳么?阿凛那个死鬼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并没有住在驿站里面。

这间驿站比较陈旧,离颐都尚有一段距离,再往前走走,可以找到十余家比它更好的客栈。

听了掌柜的话,她开始去打量柜台前的另一个人。此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样貌,锦衣华服,贵不可言,不像是缺钱的人,择了此处,多半是图个安静。

男子转过身来,看见回夜,颔首微微一笑,道:“姑娘想必就是店里唯一的客人。”

她伸出右手,立起食指和中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严肃地回答:“唯二,唯二。”

那人愣了片刻,未曾想到眼前的人关注点会如此奇怪,失声笑道:“不知姑娘与你的朋友可否承让?”说着,此人抱拳向她作揖,礼数颇为周到,相处起来使人如沐春风。

她现在得了监理司的玉牌,能够以术士身份进出颐都了,本也没想在此地多留,原定今夜休息过后,明日一早便进城。

今夜离开也行,只是进了城还要另择宿处、安置行李,很麻烦。她好奇此人的来历与目的,道:“让我等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其中缘由总得告知吧。www.biqugexx.net天都黑了,让我们两个小姑娘重新去找住处,恐怕不太方便。”

男子脸上仍维持着笑意,闻言道:“自然,族中幼弟自小体弱多病,此番来皇城求医,希望可以根治他的顽疾。我们在皇城无亲无故,包下小店,主要为了寻个僻静所在慢慢调养身体。姑娘若一时无法找到其他住处,今夜仍可以留宿于此。”

原来是借地养病的,她还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度地摆手道:“无妨,我们本就要明早离开的。”

男子再度拱手作揖,道:“如此、便多谢了!”

回夜与他简单寒暄几句就上楼了,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是以,第二天一早,她和白瞳收拾好行李下楼,与季通微不期而遇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

彼时季通微正捧着个粗瓷碗,坐在桌边喝药,驿站大堂里缭绕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

他一身清简,着素色衣衫,因着年岁没满二十,仍未束冠。绑发用的细绳柔软异常,红色玉扣吊着它往下坠,玉扣下方同色的流苏穗子在他侧脸边上轻轻晃动,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

回夜本来没有注意,只是粗粗扫过一眼大堂,没认出他。

昨晚同她交谈的那个男子也在桌边,正好对着她们下楼的方向。原本他在与季通微说话,见到她们,先低头向季通微致歉,然后才扬起手向回夜打招呼。

“姑娘,一早便要离开么?”

她把手里的箱子往上提了提,开玩笑似的道:“是啊,早饭都没有吃呢。”想到自己手里刻了郁浅二字的监理司玉牌,高兴地回应:“先进城,到了城里再说。”此前阿凛说了,颐都有一条十里长街,卖的全是各色吃食,她还想留着肚子,进城以后带着小徒弟从街头吃到街尾。他今早会来接她们,陪她们将住处安排好。

男子嘴角微扬,道:“祝你们接下来的一切,顺遂如意。”

昨晚回夜已经将他的事告知了白瞳,闻言,白瞳很不好意思地道:“谢谢,希望你弟弟的病能够赶快好起来,没有什么能够比身体健康更重要了。”

季通微轻轻放下手里的粗瓷碗,中药的无尽苦味在他舌尖喉头蔓延开,不由得蹙起眉头,单手扶住木桌的边缘,侧身看向楼梯上的两人,刚欲启唇,却在见到回夜的那一瞬间沉默了下来,随即,他的目光越过回夜,落在她身后的白瞳身上。

她比之前,黑了。

季通微印象里的白瞳还是个蹲在莲池边上抱着师父的胳膊撒娇的小姑娘,在雪色祭服映衬下,就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看在回夜晒得比她还黑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毕竟是在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里,从北境青阳州奔赴南国颐都,一路风吹日晒,黑一点在所难免。想他族中的姊妹,个个爱自己的肌肤胜于性命,女子若是能免于劳苦,皆不会让外物损自身容貌一丝一毫。

跟着回夜虽辛苦了些,总好过跟着他,连命都保不住。

他忽地紧张无比,好似全身血液都沸腾了,将天生冰冷的双手贴在脸颊上,弱气地道:“好……好久……”声音听起来怪怪的,真像是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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