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这些年的平衡，全是他的退让成全。

顾怜初始不觉有异，后面察觉他满怀抱负，心中的恻隐之念便一直在作怪。

他的能力，不该困于自己心中。

与皇帝聊过，可是未果，本性多疑的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将潜在的威胁引到身边。

所以唯一的突破口，仍旧是温慕。

自小他便对她格外好，她一直当做理所当然。后面细品，方觉身边所有人都比不过他一个。

就连素来疼宠她的父皇，在面对权势时，首先选择放弃的，还是她。更妄论那些钻到权势眼里的皇兄。

因为被皇帝宠爱，她身边围着转的人从来不少，但真正不计较得失，从真心里对她好的，除却太后与皇后，外姓人中，只剩一个温慕。

由此，她更不能圈住他。

眸色渐深，顾怜侧头问绫罗：“他的能力，理应在朝堂上得到自己的一片天地。”

绫罗半垂着脑袋：“公主有理。”

顾怜眸中笑意明显，翻开下一页，继续往下读。

绫罗立于一侧，没再开口。

酉时，天气渐凉，顾怜起身给他搭好薄毯，让绫罗去备晚膳。

但凡温慕在，晚膳备的皆是两人同喜的菜式。特意去后厨交代完，绫罗折身回偏殿忙自己的活计。

稍晚，晚膳在偏殿备好，锦竹前来通传。

让锦竹先下去，顾怜柔声唤温慕醒来。

他来她宫里，时常一睡便是整个下午，对如何唤醒他，她自有法子。

叫不醒，她绕到他身侧，探手去敲他的额头。

见效奇快，须臾后，他睁开眼，隔着很近的距离和她对视。

他眸中不似以往初醒的清醒，夹带着好一阵迷茫。

顾怜拿走他背上的薄毯放置在桌面上，牵着他的袖口拉他起身：“去用晚膳。”

才从黄泉边回来的温慕有些微愣怔，片刻前眼底是她毫无生气的模样，那一刻心中的慌乱好似犹存，生怕眼前所见只是虚妄。

手心翻转，他指尖用力，将她的手腕握在手里。

夏日里的衣衫轻薄，她身上的热度隔着一层纱料传到手上，熨帖到心底。

顾怜下意识想要挣脱，他握得紧，没挣开。

脚下步子骤停，她回身与他对视：“慕慕？”

他嘴角含着笑：“恩？”

别开视线，她手腕再次使力：“在外，于理不合。”

像是恍然大悟，温慕松开她的手，抵唇轻声咳嗽：“走吧。”

用膳的侧殿与主殿相隔不远，他们两人到时，绫罗正好布完碗筷。

一如既往，他们两人用膳时，侧殿只有筷子接触瓷器时发出的动静。

临近尾声，顾怜挥手示意留在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先行退下。

待到殿内只剩她与温慕，她放下筷子：“慕慕，我有事想与你说。”

现下的走向还与前世相同，她要说的，是希望他能无所顾虑，参与朝堂之事。

前世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是以后面他护不住她。

至于今生，他颔首：“好，我去。”

她眼中骤然闪过的，是前世不曾有过的欢喜。

用完晚膳时辰不早，两人一起去太后宫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各自散去。

朝堂不稳的情形下，最好获得官职的法子，无外乎战场。

老侯爷对温慕向来不做要求，乍然听得他要入仕途，颇为不可置信。

温慕将利害捡着分析完，问老侯爷可有法子让他上战场。

战场缺人，温慕自幼聪颖，多的是人想要他。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温慕与民间参军的男人一起，并入主帅麾下，在最底层。

战场瞬息万变，说实话，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定能平安归来。

大军点兵前会有几个时辰的空闲，他进宫寻顾怜。

不巧，顾怜早上陪着皇后去宫外礼佛，要到申时才返。

申时，恰好是点兵的时间。

两人注定无法碰上。

大军启程的时候，擂鼓震天，街道两侧全是前来送行的百姓。

温慕站在人群中间，冷眼旁观。

顾怜陪着皇后从佛寺回到宫中，已近酉时。

在皇后宫里陪她用完晚膳，她带着绫罗锦竹回自己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