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 / 2)
“掌柜的说那些人知道主子您得了大生意,不敢上门叨扰,就想走老夫人那条路子。”
周宜宁弯唇笑了笑,她娘又不会做点心,看得出谁能不能干活?
杨氏确实看不出,可她也想尽份力气,开头两日是见了不少人,为此还特地让葛婶子去外头买瓜子糖块,分给外头来的人。可没几回她就累了,那些人进了屋,先是说道孩子,有的女娃才六七岁那么大就被做母亲的推出来。
杨氏看不过眼,问她家孩子能够得着灶台不?这话把满心指着孩子生钱的妇人怼得脸一红,还辩呢,说就是够不着,底下再搭个小板凳稳稳可行。
杨氏这么些年灶活不是白干的,灶上的活干啥不需要手劲?尤其是和面,那面要劲道不下力气哪能行?瞅着女娃子胳膊细的,风一吹袖子就剩个骨头的形,看着渗人。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主意打得可真响啊。
家里养不好女娃的都想把人送来,甭管能不能学成,先在铺里头吃好喝好把身子给养结实了。到了及笄的年龄往家里一拽,没学成手艺就嫁人呗,反正吃住不是自个出的,还能白拿一份聘银。真学出手艺来那就是金疙瘩了,要么聘银往高了喊,要么留家里头再待几年,赚够了再送出去。
哪有这么好的事?!
等把人挤兑走,杨氏就同葛婶子念叨,再有这么小的孩子别放进来。就这岁数,长得又不高,瞅着就跟营养不良似的,进来躺着吃喝亏的还是她闺女。
葛婶子笑说她真疼姑娘,杨氏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说那是啊,自个闺女不疼还指望别人沾手?
再后头见得几个还有更过分的,一听不要人,走得时候那顽皮孩子把瓜子糖块直接往身上一倒,兜着衣角就往外跑,边跑边撒了一路。
这要是家里有教养的,做爹娘咋也得站出来赔礼道歉,就是不赔钱就得表个态。可那男娃他娘见儿子这样连忙追上去跑了,一句话没留。
这给杨氏气得,之后就再不见人了。
芝莲说这话的时候,边说边忍着笑,实在是当时齐氏说得生动,一幅幅画面就从她眼前飘过去似的。
周宜宁跟着抿唇笑了两声,随后嘀咕说那些人良莠不齐的,一时很难分辨哪个才是好苗子。她想得比杨氏多一些,目前松花糕的秘密就在酒心子上,但这做法不难,但凡做惯了点心的老师傅瞅两眼,回头就能琢磨出一样的来。
其实就是看不见,掰开松花糕研究一番,多些时日怎么也会闹明白的,只是配料比不同而已。
这也是她想降价的原因之一,物以稀为贵,以后不值价了还敢卖这样高,不是擎等着被人笑话?
学徒出师前,若外头有人将觅春斋取而代之无异于抽了下下签。遂这批招两个孩子,其实不拘着年龄大小,只要老实本分即可。
找不到得心的人,周宜宁开始叹气,这会儿若是有穷亲戚就好了,从什么叔伯的孩子里头挑一个心性好的,培养起来还算积德。
芝莲见周宜宁想了半晌,偶尔还挠挠头,样子可爱又纯真,忍不住眼角弯了弯。
她转念想到珠月前头送出去的信也该到京城了,怎么没个动静呢?
……
深夜,京城外三十里地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压着尘土徐徐而行,车轱辘印了两条长长的痕迹,瞧这个就晓得车上舆里头载着不少重物。车夫嘴里叼着草根儿,一手拉缰绳一手摸着腰间的刀柄,眼睛半眯着来回扫视左右。
忽然后头帘子被扯开,史德佑钻出头来:“我说连大人,您能不能放我在客栈歇一会?我奉旨行事,又不是被看押的犯人,连口茶都吃不得?”
连侍卫回头看他一眼:“这是黄总管的吩咐。”
史德佑听得这话脸一沉,抬头看着前边黑漆漆的路,就跟他暗无天日的前途一般无二。
活到这把年纪,在御膳房做个点心厨子养养老再没有比这好的日子。在他做了一道甜得发齁的臭豆腐前,确是这么以为的。
谁能想到那碟子豆腐能叫皇上吃了吐?
谁又晓得那玩意儿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做过的?
要不是他顶了别人当值,会赶上这样倒霉的事?会被打发去犄角旮旯跟个小姑娘学手艺?还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回京,这作得什么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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